第二阶段共产主义（七十五）

　　机收后的稻田里，大人们和部分中学同学，将负责把联合收割机吐出的稻草用草绳捆扎成一捆捆后，搬上汽车，拉到两个养殖场晾晒。运走稻草后的农田里，数以十万计的鸭子在里面欢快地追逐觅食。田里洒落的稻谷，各种小虫儿，人们没有捉干净的小鱼儿，尤其是青蛙，都成为鸭子们喜爱的食物。鸭子们一边追逐觅食，一边“嘎嘎”地叫着，跑在前面的鸭子，已经被虫子青蛙等撑圆了肚皮，速度也变得缓慢了下来，后面还没有吃饱的，则依然奋力地往前面追赶着，那些被鸭子追赶的虫子和青蛙，虽奋力逃跑，但最终还是逃不过鸭子的追赶，不得不成为鸭子们口中的美食。时不时，鸭子们还会在田里留下一枚枚又圆又大的鸭蛋。被鸭子觅食过的农田，重新灌满水和施以足够多的沼液及沼液残渣以后，大型机械正在进行翻耕作业。农田重新耕作以后，再经过大型平整机械整平，便可以进行晚稻机插作业了。

　　陈进等工人们一边手拿着赶鸭的长杆，让鸭子们按照人们的意愿觅食，防止它们逃跑或者跑进还没有收割的农田，一边又拿着竹藤等编制的筐子，跟在鸭子后面捡拾鸭子们留下的鸭蛋。起先，天上还有一些白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已经在烈日的炙烤下变得无影无踪了，此时的天空中，泛着一种耀眼的白光，给人一种强烈的炽热感。虽说人们戴着草帽，却丝毫也挡不住烈日的威严。陈进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和脸上的汗水。“这天可真热呀。”

　　“是啊，是有点热啊。”一个年长的同志说。这位年长的同志便是陈进的搭档，阳坡湾养殖场党委书记戴春红。

　　“真难为那些孩子们了，这么热的天还要劳动，看着都让人心疼。”一个叫池水清的青年说。

　　“我们的先辈们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陈进说。

　　“可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共产主义了，有必要让孩子们吃这样的苦吗。”池水清说。

　　“我认为很有必要。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就是说，要让孩子成人成才，就是要让孩子们吃苦，让他们经受锻炼和磨砺。这样，有利于消除他们身上的娇气与傲气，有利于培养他们将来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勇气，有利于他们将来成为对国家民族有用的人。温室里成长的花朵，是经不住风雨的摧残的。”戴春红说。

　　“也许您的观点是对的。只是到了今天还让孩子们吃这种苦，总觉得心里不太好受。”池水清说。

　　几只鸭子追逐着一只青蛙，青蛙拼命地逃窜着，但最终还是被其中的一只鸭子逮着，成为它口中的美食。最惨的是，有一只青蛙同时被两只鸭子逮着了，它们拼命地撕扯着青蛙，直到最终被其中一只生吞活吃。这一幕正好被戴春红看到了。“没想到，这些鸭子也是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与杀戮性的。”戴春红说。

　　“也许，这就是大自然的丛林法则吧，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也就是所谓的食物链的一环吧。”陈进说。

　　“总感觉这丛林法则没人道没人性。”池水清说。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丛林法则是符合动物世界的规律的。遗憾的是，丛林法则被西方资本和西方经济学引入了人类社会。丛林法则可不应该成为人类的法则啊。”陈进点点头说。

　　“这也是资本主义最不道德的地方。”池水清说。

　　“这些稻田经过鸭子洗劫过以后，恐怕一只青蛙都不会存留了，真可以说是一扫而光了。”戴春红说。

　　陈进说：“戴书记啊，怎么，有些可怜这些青蛙了，我看您也不要太慈悲为怀了。也许，这是这些青蛙们最好的归宿。即便没有被鸭子吃掉它们，经过大型机械的耕作和整平，许多青蛙也会在机械的轰鸣中丧失性命的，即便没有被大型机械给碾死，最终它们也会死亡。就让这些青蛙最后为人类贡献自己吧。”

　　陈进把前方不远处的几枚鸭蛋捡到筐子里。“戴书记同志，这里就辛苦你们了。”陈进说着，提起已经装满鸭蛋的筐子，向公路边的小型货车走去。

　　“陈场长，你就放心地去吧。没事的。”池水清说。

　　农田公路边的一辆货车上，已经堆满了装着鸭蛋的筐子，陈进小心地把筐子放到货车上，走进驾驶室，发动汽车向村城开去。陈进把鸭蛋送进村城皮蛋厂物资库，在那里，这些鸭蛋将被腌制成皮蛋或者咸蛋，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食。陈进换上另一辆电动小货车，又向着农田开去。

　　劳动体育第一天，同学们从早上六点一直干到晚上七点，中途只有吃饭等几次的短暂休息。劳动当然是累的。通过第一天的劳动，同学们在比较熟练地掌握了收割技术的同时，也真切地体会到了前人劳动的艰辛。虽然累，但同学们却收获了快乐，可以说是累并快乐着。第一天的劳动，同学们收割了四千多亩稻谷，平均两三个人收割了一亩水稻，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又通过两天的劳动，同学们预定的一万多亩的早稻收割任务基本完成，第四天开始，他们将转入插秧劳动。

　　经过三天每天十几个小时的收割，同学们都已经非常疲惫了，有部分同学还出现了腰酸背痛的症状。还要不要让他们继续参加插秧劳动，一时出现了两种绝然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认为，三天的劳动时间虽不是很长，劳动强度也不是很大，但已经达到了让同学们经受锻炼的目的了，余下的插秧劳动完全可以不用进行。现代农业已经不需要学生们大量的或者说过度的劳动付出了。另一种意见则认为，现代农业的确不需要我们象前人那样的劳动付出，但是市委市府决定让学生们参加劳动体育，并不是为了让同学们为劳动而劳动，这里的劳动不过是一种方法和手段，目的是要通过劳动这种媒介，让同学们经受锻炼和磨砺。市委市府原定是要让同学们接受收割和插秧的劳动锻炼，插秧还没有开始，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三天的劳动，同学们当然也经受了锻炼和磨砺，但重要的是，仅仅三天的劳动锻炼和磨砺还远远不够，无论是劳动时间还是劳动强度都是如此，越是在疲劳的时候越是考验人锻炼人的时候。后一种意见当然地占据了多数，同学们还必须要进行几天的插秧劳动。

　　吃过晚饭，同学们便向游泳池涌去。游泳池内，灯火通明，把个游泳池照得如同白昼。从实行劳动体育的第一天开始，每天晚上，同学们都会跑到游泳池，好好地放松放松，让清澈洁净的池水，洗去他们一天劳动后的疲惫、汗水和灰尘。劳动的这几天，每天在同学们回到学校之前，学校管理人员或工作人员都会清洗干净泳池，打开由丽山湖南湖或龙湾湖经过专门的管道自流而来的阀门，让洁净的湖水注进泳池，然后在水中加进一些消毒药物。游泳池虽然很大，但也难以同时容纳所有的学生，再加上学生年龄不同，身高也各有差异，因此学校规定，首先由低年级的同学先洗，换水加高水位以后再让给高年级的同学。其实换水也挺容易的。由于输水管直径比较大，换一池水，也不过就几分钟的功夫。

　　游泳池里，最后的一批同学们正在嬉戏打闹，袁昊副校长和钱宏达等几位老师也走进了游泳池，“袁副校长，各位老师，你们好。”周峰见袁校长和几位老师走进游泳池，热情地和老师们打着招呼道。

　　“同学们好。”老师们回应道。

　　“怎么样，劳累一天了，游游泳挺惬意的吧。”钱宏达主任说。

　　“痛快极了。”苏一凡说。

　　“同学们几天劳动下来，累不累啊。”袁副校长说。

　　“不累。”同学们说。

　　“虽说有点累，但我们不怕。”祝克家说。

　　周峰说：“就是，和经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等革命老前辈相比，这点累算得了什么。”

　　祝克家说：“别说和经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相比，就是和以前农村我们的前辈相比，这点累都简直不值一提。”

　　袁昊说：“同学们说得非常好。和我们的前辈们比起来，我们的劳动的确简直不值一提。现在，我们的收割任务是完成了，但接下来还有插秧的任务需要我们去完成。既然市委市府要我们参加劳动体育活动，我们就是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到底。”

　　苏一凡说：“放心吧校长，听党的话，无私奉献，是我们共产主义的青年一代不变的信念。”

　　“是啊，袁校长，我们一定会把劳动体育进行到底的。”祝克家说。

　　“我们决不会半途而废的。”周峰说。

　　“我们就是完成了此次收割和插秧的全部任务，也不过就几天的时间，我可是听老人说，共和国建国之初的几十年，每到双抢季节，我们的农民前辈们每天白天黑夜的都得需要劳动十好几个小时呢，而且还要连续干上十多天半个多月呢。他们不光要抢收抢插，晚上还要车水抗旱呢。我们的先辈们他们才叫辛苦呢。和我们的前辈们比起来，我们这算得了什么呢。”汤健说。

　　“是啊，我们的前辈们，他们那才叫苦呢。那时候的双抢，不光大人们都要参加，就是一些十几岁甚至更小的孩子，也都是要参加的。每到双抢的时候，各学校都是要放假的。”钱主任说。

　　“更小的孩子?他们能做什么呢?”祝克家说。

　　“抱稻谷，拾稻穗，插秧，许多事情他们都是可以做的。”钱主任说。

　　“黄智达同学呢，怎么没见他人啊，手好些了吗?”袁校长关切地说。

　　“他呀，手还没有全好，所以没来。”周峰说。

　　黄智达独自一人在操场边的石凳上坐着。听着泳池里不断传出的同学们嬉戏打闹与喊叫的声音，黄智达多想也下水去游游泳啊。刚才，黄智达上浴室简单地冲洗了一下，然后到医务室用酒精清洗了一下伤口，由于每天都被汗水浸泡着，他的伤口稍微有些感染，医生给了他一些药丸，并建议他晚上就不要包扎了。几天来，为了劳动，他不得不贴上防水胶布，但这样对于伤口的愈合显然是不利的。有的时候，黄智达真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怎么就那么的不小心，偏偏割伤了手。

　　“黄智达同学，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听到游泳池里同学们的嬉戏喊叫声，心里是不是也有些痒痒啊。”见黄智达独自一人坐着，校长谢宜静走了过来说。

　　“不，校长，我不想。”见谢校长过来，黄智达立刻站了起来说。

　　“坐下，站起来干嘛。”谢校长说着，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怪我自己，别人都好好的，偏偏就我自己割伤了手。”

　　“可不能这样说。要劳动，要做事，受伤的事情就难免会发生。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老责怪自己了。何况，这也仅仅只是一点点的小伤嘛，过几天不就好了吗，是不是。”

　　黄智达点点头说：“是，谢谢校长。”

　　“接下来的插秧劳动，你们受伤的同学就不要参加了，你们就在教室里，安心的休息一下，等到伤完全好了，再去参加。”

　　黄智达立刻站了起来说：“校长，那可不行。等到伤完全好了，劳动也该结束了。”

　　谢校长示意黄智达坐下说：“坐下。我跟你说，这次劳动结束了，还会有下次，下下次，机会有的是，你着什么急啊。”

　　“还是不行，这么点小伤就让我放弃劳动，我做不到。我相信像我这样情况的同学都不会同意的。”

　　谢校长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跟教育局建议一下，你们这些受伤的同学，就不要参加插秧劳动了，你们明天就到北部的两个养殖场去帮助翻晒稻草，或者在村城各粮库帮助翻晒粮食，你看怎么样?这样你们的伤口才能够早一点愈合嘛。”谢校长最后这么强调了一句。

　　“我同意，只要我能够参加劳动就行。”男女游泳池里，同学们依然在快活的嬉戏着打闹着喊叫着。

　　一中的同学们早早地吃过早饭，在老师的带领下，迎着清晨的阳光，列队向农田走去。孩子们的身体新陈代谢旺盛，经过一夜的休息，昨日的疲劳早已一扫而光。村城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早已没有了昔日曾有的那种令人不堪忍受的灰霾及污染。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也会令人陶醉的。“这早晨的空气可真好，真清新啊。”不知哪位同学这么赞叹道。

　　周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只见蓝蓝的天上漂浮着朵朵白云，也许，待到烈日高悬，那些云朵也会象昨天一样，被高温化解得无影无踪了吧。同学们今天的工作，就是进行插秧劳动。经过二三十分钟的行走，同学们到达了他们要栽插的稻田。这是一块刚刚平整好的水田，只见这块足有几十亩的水田里，水面上依稀会稀稀拉拉地露出一些几天前收割后的稻茬，在沼液和沼液残渣的搅合下，水和泥土已成一片黑色，一个个用稻草捆扎的绿色的秧头(秧苗)，散落在黑色的泥水之中，正等待着同学们前去栽插呢。在田边，同学们脱掉鞋袜，挽起裤腿，做起了下田的准备工作。女孩子们为了不让太阳晒黑了双腿，她们大多用丝袜套在腿上。由于田块太大，老师要求学生们从稻田的中间开始，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栽插。这些孩子们虽说大多生在农村，但插秧对他们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对于来自北京上海和省城的孩子们，他们更是平生第一次脱掉鞋袜下到水田里，这让他们有生以来同样第一次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