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共产主义（六十七）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谁呀，请进。”

　　江永和推门走了进来。“小华同志，在忙些什么呀。”

　　“江助理，请坐。”唐小华见江助理进来，站起身说，“我传给您的邮件看到了吧。”

　　“看到了。起身干什么，坐嘛。”

　　“您也坐。”

　　江永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们又一次合作成功，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是啊，的确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相信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合作。”

　　“我也是。”

　　江永和院长助理是管理学和历史学双博士，平时总戴着一副黑框近视眼镜，一米八九的个子，四方脸型，一表人才，虽年已二十七八了，但还一直单身一人，也许正是由于双博士吧，让人看起来多少显得有些傲气。其实他就是生就的这副表情，他待人接物还是挺亲切的，否则他也做不好或做不了这个院长助理。二十七八了，家里人也替他着急，给他介绍了几个女孩，他一个也没有同意。从他内心讲，他是连去见面都不愿意的，只是碍于面子，才不得不去应酬一下。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这个人就是唐小华。

　　唐小华是华大工程机械专业研究生毕业，长得亭亭玉立，且文静端庄秀气，唐小华待人亲切热情，尤其她的声音，具有很强的磁性，江永和觉得，听唐小华说话，简直就是一种享受。自从初次与唐小华见面，江永和就已经被唐小华深深地吸引，他觉得，唐小华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跟她在一起，他觉得心情愉悦，有那么两次，他准备向她表白自己的心迹，但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没能出口。昨天找院长，他就是希望院长帮他牵线搭桥，做做红娘。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唐小华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小华，有些话，我几次都想对您说，但一直没有说。”这次，江永和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向她表白的。他觉得不能再拖了，继续拖下去，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放弃作为而失去大好的机会。是的，他找过时院长，但是他还是觉得，既然自己那么的喜欢唐小华，自己就更应该主动地向她表白，也许这样，才更可能出现让他满意的结果，即便最终结果不会如自己所愿，自己努力了，也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是吗，什么话，你就直说嘛。”

　　“您知道吗，我一直非常地爱慕您，我希望您能成为我的女朋友。”江永和终于鼓足了勇气。

　　唐小华笑了：“是吗，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说的是真的。您平时难道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吗，我是非常非常喜欢您，非常非常爱慕您的。”

　　见江永和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唐小华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了。”

　　江永和的脸色瞬间显出有些僵硬的样子，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常态。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他爱她喜欢她，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了，自己却全然不知，那么多时候，自己为什么就没有了解一下呢。“是吗，是不是真的，他是谁，你们相好多久了?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他叫罗一教，是一名警察，也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现在我们还是拼友。我们已经确立恋爱关系了。”

　　“你们已经确立恋爱关系了?真的吗?”江永和似乎仍然有些不相信。

　　“是的。昨天，就在昨天，我们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

　　原来，昨天下午刚上班不久，唐小华接到了研究院时天惠院长的电话，她不敢怠慢，迅速向院长办公室赶去。时院长办公室在研究院五楼。唐小华来到院长办公室，敲响了时院长办公室的大门。“请进。”

　　唐小华推门走了进去，“时院长，您找我。”

　　见唐小华进来，时院长起身迎了过来，说，“来，小华，坐。喝点什么?”

　　“不用了院长，我刚喝过了。”

　　时天惠和唐小华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她拉住唐小华的手亲切地说：“最近工作怎么样，还好吧?”

　　“挺好的，院长。”

　　“小华呀，我觉得我这个院长当的不合格啊……”

　　“不，不，院长，您怎么能这样说呢，研究院为村城的建设作出了贡献，各项工作卓有成效，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你听我把话说完嘛。你看，研究院象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都二十好几了，可我对你们的个人问题关心非常不够，我是不是应该向你们检讨啊。”

　　“院长，这怎么能怨您呢。”

　　“我当然有责任。市委市府发文，我们市将在今年国庆前夕，举行一场大型的集体婚礼，我应该关心你们的，可我做的却非常不够啊。”时院长稍作停顿接着说，“小华，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对个人问题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还没想好。”

　　“小华，你要是还没有合适的，你觉得江永和怎么样?”

　　“他，不可能。”

　　“能说说，为什么呢?”

　　“我觉得在他身上有那么一股傲气，这让人很不舒服。”

　　“年轻人嘛，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不足，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们的成长与成熟，这些问题总能克服的，你说是不是?”时院长慈祥地看着唐小华。

　　唐小华欲言又止。

　　“婚姻问题是个人一生的大事，当然是不能草率的，江永和的事，你不妨考虑考虑，你说怎么样?当然，婚姻大事最终还必须得你自己做主，自己满意，如果你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

　　唐小华点点头。时院长怎么会为江永和当起红娘的呢，原来，时院长收到市委市府关于村城将在今年国庆前夕举行一场大型集体婚礼的通知后，找到院里的几位领导，一起讨论了一下这个事情，希望各位领导多关心关心年轻人。会后，江永和向院长表明了他的心迹，希望院长能帮忙牵牵线，搭搭桥，做做红娘，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这次谈话。

　　时院长找唐小华谈话以后，顿时在唐小华的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也使她觉得，她的个人问题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一个时期以来，在唐小华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心结，这就是她非常喜欢罗一教。时院长的谈话，使她不得不认真面对和考虑她的这段感情了。她虽然非常喜欢罗一教，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到目前为止，她和罗一教只不过是一种非常要好的普通朋友关系而已。她知道，每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都能带给对方无限的愉悦，她的感觉，他们在彼此的内心里，应该都有着非同寻常的位置。但让她不能理解的是，罗一教一直也没有向她言明自己的态度，罗一教是一男孩，总不能让她一女孩首先开口吧。蓦然之间，一种忧虑从她的头脑中冒了出来，罗一教迟迟不表明他的态度，他不会是另有所爱吧。如果真是这样，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虽说江永和也不是一个完全不能接受的对象，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不能放下她对罗一教的这份感情。及至唐小华回到家，她心中的这种焦急与忧虑却怎么也放不下。罗一教当然很容易就觉察到了唐小华异样的表情，这天晚上，他们一起来到了红太阳广场。

　　“罗一教同志，你约我出来，有何赐教?”

　　“小华，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怎么了?”

　　“怎么怎么了?你不知道你的心情全写在了脸上?”

　　“是吗，你看出来了?我们院长为我介绍对象呢，我们院的院长助理，各方面都挺不错的，我正在为此事焦急呢。”

　　“那你还那么的焦急干什么，你应该高兴啊。”罗一教对唐小华没有推辞，显然不能理解。

　　“问题是，我有个亲戚也找到我，为我介绍对象呢，而且人也挺优秀的，我这不为难吗。”唐小华编故事道。

　　“不行。”罗一教这回急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我是那么的喜欢你。”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什么时候说过喜欢我啊?”

　　“我没说过吗，怎么在我的印象中，我是说过的。再说了，难道喜欢就一定要挂在嘴上吗，在我们十六群中，那么多好小伙，对你最好的难道不是我吗?我对你的爱，难道你就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这话可真新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别人?你对我是挺好的，你对谁又挺坏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笨蛋，我以为，你是知道我非常喜欢你，非常爱你的。我一直以为，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海誓山盟，非要把它挂在嘴上，重要的是表现，如果说的再好听，再天花乱坠，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又有什么用呢，那样好吗?”

　　“我就要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对毛主席他老人家发誓，我是从内心里喜欢你的，我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你就是我的高山，你就是我的河流，你就是我的大海，你就是我的森林，你就是我的蓝天，你就是我的白云……”

　　“好了，好了，在你眼里，我都成了冷冰冰的物体了。”

　　“你知道吗，高山河流大海森林蓝天白云，它们不仅美丽，而且永恒，你就是我心中永远的美丽和永恒，即便许多年之后的你，步履蹒跚，容颜苍老，可你在我的心中会闪亮依然美丽依然。”唐小华心中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欣慰地笑了。

　　他们在一处树围上坐下，唐小华紧紧地依偎在罗一教的肩上。他们相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如此的亲密，如此的紧紧相依。“一教，你知道吗，在我们院长给我介绍对象之后，在我内心里，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担忧，我们之间能够建立那种关系吗，我们能够走到一起吗，我该何去何从呢?”

　　“我真的没有说过喜欢吗，怎么在我的印象里，我是说过的。”

　　“你是在梦中说过吧。”

　　“真的没说过吗?”

　　唐小华摇摇头坚定地说：“没有，从来没有，绝对没有。你如果说过，我有必要否认吗。”

　　“那一定是在梦中，一定是在梦中说过的。对不起，由于我的粗心或者吝啬让你伤心了。”

　　“算你还有良心，没有找别的女孩。”

　　“怎么可能呢，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的唯一，这辈子我保证非你不娶。”

　　“我也非你不嫁。”唐小华轻声说。

　　“对了，你刚才说，你亲戚也给你介绍对象，是真的吗?”

　　“傻瓜，骗你的。”

　　罗一教抓住唐小华的双手，他更爱她了。

　　“是吗，就是说，你们也只是确立了朋友关系，这也许意味着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吗?”江永和内心似乎有些后悔，他昨天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她，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迹呢，如果是那样，有可能会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结局了。

　　“不可能。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我们不可能分手了。”

　　“那可不一定啊。世界上谈朋友几年，甚至都结婚了，最终分手的还少吗?起码，只要你们还没有结婚，我就还是有机会的。”

　　“您看，您一表人才，又是双博士，要什么样的女孩没有啊。”

　　“可我就喜欢您，从一开始认识您，我就喜欢上您了。求求您，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江永和还是不甘心。

　　“我说过了，不可能。我非常爱我的男朋友，他发誓非我不娶，我也发誓非他不嫁，您说我们还有可能分手吗?我们共产主义的青年，可不能强人所难。”

　　“如果我昨天来找你，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不可能。我们虽说是昨天才正式确立关系，但事实上，我们许多年以前就已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虽然没有明确恋爱关系，但我们在彼此心中早已成为了唯一。”

　　话说到这份上，江永和当然不能再说什么了，他只能向她表示祝贺：“既然这样，我祝贺你们。对不起，打扰了。”他相信，东方不亮西方亮，除了南方有北方。粮食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不客气。”

　　咖啡茶厅在办公楼的一端。这咖啡茶厅是一个可以同时为几十人提供咖啡茶饮的场所，在这里，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自己喜欢的饮料。在咖啡茶厅隔壁，还有健身房乒乓球室台球室棋牌室等设施。这样的咖啡茶厅和健身设施，在办公楼多个楼层都有。这里的科研人员在工作一段时间以后，可以来这里打打球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放松放松。

　　郭美琪和父母一起来到咖啡茶厅。咖啡茶厅里，温度宜人，里面开着空调呢，当然，这是一种不需要用电的太阳能空调。咖啡茶厅里，环境优雅，前来品茶和咖啡的人并不是很多。显得偌大个咖啡茶厅多少有些浪费似的。郭美琪要了一杯咖啡，郭清泉程妙珍夫妇也各向服务员小姐要了一杯茶或咖啡。他们在一处没人的桌旁坐了下来。

　　郭美琪品了一口咖啡，“嗯，这咖啡味道还真的不错。”

　　“是吗，那你以后有时间常来。”

　　“会来的。你们到时候可别烦我啊。”

　　“傻话，我们怎么会烦你呢。”

　　“这里的环境还真的挺不错的，可惜没有多少人来，平常这里总是这么清静吗。”

　　“也不一定，坐满的时候也是有的。”

　　“还别说，这里还真有那种高级知识分子的情调。”

　　“尽说傻话，什么高级知识分子。”

　　“你们本来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吗。”

　　“我们今天的社会上，还有能不被称为高级知识分子的人吗，你不是吗。”

　　“爸妈，我喝完了，我该走了。”

　　“再来一杯嘛。”

　　“不要了。喝了一杯已经是剥削了。”

　　“尽说傻话。”

　　“走了。”

　　“有时间常来啊。”

　　“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