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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党员:读小说《一件小事》——摘说“转喻”与“隐喻”看现实

2015-09-02 08:33:12  来源: 西南新左翼文艺群   作者:普通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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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艺讨论-39-3)

 

  普通党员:读小说《一件小事》

  ——摘说“转喻”与“隐喻”看现实

 

  小说网址:http://www.szhgh.com/Article/wsds/wenyi/201410/66467.html

 

  倘若去读读杨尔扎克的小说《人间喜剧十三出:一件小事》,那你将不难发现,这篇由转喻和隐喻逐渐交织的文本,很是不错。

 

  让我们首先看看《人间喜剧十三出:一件小事》中一段主要由转喻编绘的文本,也就是小说的开头:

 

  “俺大学毕业到京城,转眼二十多年。期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三教九流,阅人无数。见得多了,渐渐麻木,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情渐渐颓丧。”

 

  这里的“转眼二十多年。期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从本质上是横向组合的,句子中所包含的各种因素在水平方向上展开,而这个水平方向就放置在时间轴上。

 

  人物“俺”在其水平时间轴上的奔跑,就像单向奔跑的中国高铁,沿途景色还未完全看清,却瞬息消散。等到可以停靠之时,这才发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非富即贵的朋友早已离俺远去;倒是穷朋友无数,最后也难敌岁月的消磨,慢慢淡出俺的记忆。

 

  但有一个人,一直在俺的梦境中闪回,几次惊醒,几次心悸,令俺至今不能忘记。”

 

  “俺的梦境”的出现,是一种隐喻,它使得后面的文字,产生了二义性的分歧——它们是“梦境之游历”,又或是“现实之记录”?

 

  对于这个问题,一方面,后续的小说描写有大量的人物“俺”的第一人称视角观察,如“闲得无聊,随意望去,不远处便道上站着一个老人,六七十岁,个子不高,头发蓬乱,面色黧黑。天很热,他却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高领毛衣,袖子还挽起老高,样子颇为滑稽。”。同时,还有内心独白式描述——“眼下,大富大贵者,狗眼看人低。势利眼太多,歧视底层劳动者。但俺不同,俺只是个落魄的小知识分子,和底层劳动者差不多一个阶层,难分高低贵贱,大家同病相怜”,这就让读者有了混淆读者、叙述作者、故事中的人物我之间的区别,将三者视为同一的可能。此时,即会将叙事人“俺”的所见所想当作作者的观点看待,宛如“梦境之游历”一般。

 

  另一方面,人物“老黄”对人物“俺”所关心的对象“老人”,其生活描述非常详细,非常客观——“老黄说,老人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砸三铁时的国企下岗工人。当年机床厂经营不善(他的两截手指就是被机床咬掉的),他、老伴和工人们只拿到很少的补偿就被遣散……”,并且篇幅绵长,持续了好几个段落。结果,单从“随人入境”来看待人物“俺”的经历,则解释不通——为何梦境之人之话,竟会如此清晰而且完整。就这点心生疑虑,似乎又该是“现实之记录”更合情理。

 

  不过,无论是“梦境之游历”,还是“现实之记录”,其中所包含有大量的隐喻内容和转喻叙述,非常值得我们去欣赏。

 

  1.“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夏天,俺所在的公司搬进闹市区一座写字楼,大厦落成不久,全黑大理石立面。据说原设计像一口竖着的黑棺材,沉重压抑。设计师在图纸上斜刺砍了一刀,不是砍在顶部,而是砍在中下部,一个敦敦实实的大棺材,就金鸡独立,形态飘逸,博得先锋设计的美誉。”

 

  2.“俺所在的18层,恰好在设计师那一刀的顶沿儿,从窗户往下看,竟看不到大厦的下面,每当大雾来临,大厦浮在空中,随时都会漂移。”

 

  内容1.里提出了一个转喻的文本叙述,“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夏天,俺所在的公司搬进闹市区一座写字楼,大厦落成不久,全黑大理石立面。”。然后,作者用“像”这个词带入了一段“隐喻”。并且还继续说“每当大雾来临,大厦浮在空中,随时都会漂移。”

 

  这里的“隐喻”值得推敲。既然作为叙述者的人物“俺”对大楼评论说:“一个敦敦实实的大棺材,就金鸡独立,形态飘逸,博得先锋设计的美誉”,既然“每当大雾来临,大厦浮在空中,随时都会漂移”,让人如此不安,那么,大楼本身就不会仅仅是一个人物”俺“的居住和工作场所了,这是否应该另有深意,这是否暗示将来的情节就是走出大楼?

 

  3.“到了中午,俺都下到地面,喘气,散步,吃饭。走上七八分钟,就能看到报摊、修鞋摊、服装摊和古玩摊,还有各色小饭馆,是俺常逛的去处。那的摊贩,不是外来务工人员,就是本地下岗职工,虽生活艰辛,但性格豁达,聊上几句,每每让抑郁悲观的俺阴霾尽扫,开怀大笑。”

 

  瞧,果不其然!“转喻”,“暗喻”,作品就在“转喻”的基础上产生了一个新的“隐喻”层面,并且又提前为后续的“转喻”提供了可能!然后再次又从“暗喻”突进到“转喻”中!

 

  由于之前有了18层大楼的“隐喻”存在,内容3.里书写的“地面”,“下到地面”就不能简单看成“邻接性”的描述,更应该看到它具有的某种“相似性”暗示——“下到地面”就是进入到“普通底层百姓之间”!到了这里,小说终于算搭建好了《人间喜剧第十三出:一件小事》的真正舞台。

 

  分析到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杨尔扎克这篇小说《人间喜剧第十三出:一件小事》的匠心独具,不过,精彩还在后面!

 

  从“下楼”这里开始,一直到“最终俺也没能拗过老人”,都基本上是转喻性的叙述文本。

 

  首先,开端在于看见这位街头“老人”——“有一回,俺坐在修鞋摊的小马扎上,悠闲地看着师傅老黄修鞋。闲得无聊,随意望去,不远处便道上站着一个老人,六七十岁,个子不高,头发蓬乱,面色黧黑。天很热,他却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高领毛衣,袖子还挽起老高,样子颇为滑稽。”,其次,又发展于人物“老黄”第三人称视角的对人物“老人”的客观描述,还有自己的那份好奇心。最后,在“第一次矿泉水瓶”之后,故事继续发展并高潮于“第二次矿泉水瓶事件”——“不料老人推开钞票;俺直接塞进他的兜里,他把钞票翻出来,又塞回我手中。”,“如今,钱可是个好东西,须臾都离不开呀。多少人为了钱不择手段,不惜刀头舔血,身陷囹圄……

 

  而俺和老人,一个落魄的小知识分子,一个衣食无着、居无定所的底层劳动者,却在为钱而互相推让……”

 

  这么一大截非常丰富的总体“转喻”特征的内容,在内中细节上却没有忘记“暗喻”这一修辞手法。“他就是个活死人”,“老皮猴子来啦”。呵,人物“俺”,这样一个非“资产阶级”,非“无产阶级”的人物形象,居然被人物“老人”这样一个面露“凶相”的工人群众所惊吓。

 

  “俺”居然不自觉地和人物“老黄”一起认同了“活死人”,“老皮猴子”,并在这个被比喻的人物“老人”身上,沿着人们对他的评述继续企图保持着这种恐惧!

 

  但是,如果一个可怜的“老人”能被如此地描述,那么,该悲哀的应该是整个世界吧!

 

  事实上,直到小说进入高潮时,直到构建起了关键人物们(人物“俺”,人物“老黄”和人物“老人”)站于地面后的交割——“一件小事”之后,人物“老人”的底层群众形象,这才借助人物“俺”的心声浮出水面——他卑微但却无比高尚,可怜而绝不可悲!

 

  也就是直到了这里,人物“老人”的行为,才最终在洗涤了人物“俺”的心境之后,打破了“活死人”的“暗喻”诅咒。

 

  小说结局说,“老人凝望的前方,就是这座大厦,就是他辛勤劳作几十年的工厂,就是和他相依为命、血肉铸就的机床……虽然工厂夷为平地,高楼林立,但在他的心中,那里是他永远的天堂……”,而我则“站在大厦18层办公室的窗前,俺周身寒彻,心如刀割,仿佛随大厦一起坠入18层地狱……”

 

  这个结局,包含这一个关于“天堂”的“暗喻”。不过现实恐怕更像是其中描绘的另一个“暗喻”——“18层地狱”,还有这“18层地狱”里的年轻的天之骄子们正在大楼里,他们做着天狗式的白日梦,在不断地忽视“几天前,老人晚上睡觉时离开了人世,最后看到他的人说,他的面相一点也不凶,走得挺平静,挺安详……”的悲剧发生!

 

  这是一个现实中的年轻人与小说人物“俺”之间的一个非常突出的“代沟”。而这种“代沟”,也许只能通过回到小说开始,再回味一次《一件小事》中的现实,才能够明白。

 

  (2015-7-20 写于 四川 温江)

  (群号:225174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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