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德诗歌25首
赴蓬莱岛途中
不知道海有多阔多深多好,
不知道船儿驶向何方多好,
海面上濛濛细雨下个不停多好,
海和天真的连接起来多好,
海市蜃楼突然映入我的眼帘多好,
妻子和女儿和我一起观赏多好,
我幻一座蓬莱岛真好……
白雪掩映的梢林
白雪掩映的梢林给人以安祥,
白雪与梢林相偎而眠,
山凹中闪耀着朴素之光。
梢林是褐色的但未枯亡,
春天的舞蹈在根部排演。
偶尔有一两片红叶挂在梢林之上,
像旗帜,更像少女独钓寒江。
盗 火
星星已经疲倦,黎明蒸腾着曙光。
林子里传出异样的响动,
恶狼走了,色狼仍在窥探。
弯弯曲曲的小路隐喻着危险,
盗火的少女手执火把!
烧过去——烧过悬崖臂上嫁接的拱桥,
桥对面的镇子里灯火辉煌。
面 对
面对死亡我们永远年轻,
那怕手里仅仅握着一寸光阴。
面对贪婪我们多么富有,
即使身无半文潦倒街头。
为什么面对雷雨处之泰然?
为什么面对选择不再彷徨?
为什么深深地爱着这抹斜阳?
穿越阴山河谷
沿着千年沉淀,
寻找水草肥美的故乡。
像一尾蝌蚪,
亲近流水潺潺。
山那边隐伏着刀光剑影,
呵护一川鹅卵的,
是将星陨落的啸声!
松 恋
寻找荒凉的山,
记着小草的嘱托。
走累了严寒酷暑,
走进了荒凉深处。
他从不怜悯自己,
也漠视别人的怜悯。
心硬硬地迎着辛酸,
等待河开,等待雁来!
暴 雨 后
长虹焊住对立的山头,
远处雷声隐遁。
或明或暗的沟壑,
流淌着混浊的归宿。
一切都饮足了,
野草飘溢露珠。
唯有伐木者,
依旧拎着冒火的锯!
海天一色
有许多活着的人恍若隔世,
有许多死去的人总觉还会重逢,
生与死的界限怎么这样模糊?
是哪艘航船把我们送了一程又一程?
我们是船上的乘客还是船长?
我们是天上的流云还是海边的长风?
哦,生命的最高境界果然是海天一色,
让我们靠近她,再靠近她,直至相融。
秋 暮
云铸的长剑高悬天宇,
群鸦啄食残阳,
烧秸草的田野浓烟四起有如战场。
雾霭从东方掩过,
山岳迷蒙,沟壑不复存在。
冷酷的风追杀垂死挣扎的野草,
呜咽的声音里充满悲壮。
当星光和灯光交相辉映的时侯,
磷火也悄然闪现,
孤魂野鬼迎来了他们的黎明。
在迁坟的日子里忆念祖父
那片火烧云永远照耀山冈,
那阵叮当声永远响在耳旁。
他贫穷他大气他挥金如土,
他能文他能武他没有进过学堂。
垂暮之年,他依然和孩子们一起逗着乐子玩,
他至死葆有童心一颗。
至死葆有童心的人凤毛麟角,
我的祖父可是其中一个。
祖父逝世那年我一十三岁,
我打着引魂幡引着他的灵魂走入墓园。
汹涌着的河流
粉红色的贪欲的河流哟汹涌澎湃,
一个个焦渴的灵魂哟为之倾倒。
或为之献出青春哟或献出老成,
或为之献出智慧哟或献出清高。
他们在河中浸泡着追逐着快乐地沉浮,
陶醉的歌声直逼云霄。
也有几个灵魂哟挣扎上岸,
遍体鳞伤——脊背上泛着紫色的光芒。
他们完成了痛苦的洗礼清新而宁静,
他们将引领着河流奔向海洋。
望 月
树影里的那团火并不燃烧,
只将清冷的光辉,
洒向隐隐约约的荷塘。
刚才,她转过东冈,
那清纯——叶尖上的露珠,
令观火者再度怀想初恋。
生怕有一啼鸟鸣,
删改这孤独的歌唱。
过一会儿,那团火将涌入江流,
而那位观火的长者,
却永远定格于河岸……
来不及成熟的苞谷
寒霜骤降,昨夜西风烈。
来不及成熟的苞谷,
被冻结在成熟的季节。
当生长的火焰被绝望掐灭,
一片片绿叶成为衬托。
呵,金子般的饱满就在身旁,
来不及成熟的苞谷啊——
环顾左右而凄恻!
但又有谁人知晓:
在此之前,还有许多苞谷,
不是死于寒冷,而是死于炎热。
每 当
每当我走进空旷的原野四顾茫然,
或走进幽暗的山谷碰到绿色的目光;
或烈焰追踪或恶魔相向,
步入江心桥梁一声断响;
每当你或孩子生病或遭逢危难,
或有穿白衣服的人前来报丧……
每当我陷入恶梦的恐怖之中我孤立无援,
我呼吸急促发出遥远的呼喊。
我恶梦的监护人啊我的夫君,
你总会及时出现哪怕也在遥远的梦乡,
你总是轻轻地碰碰我唤我的昵称,
发出你睡在我身边的信号给我注入安祥。
呼 唤
我的老伴又一次梦里惊呼:
咱娃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看见她迎着满目风沙,
沿着河岸寻找失踪的孩子。
夜幕像一张网无情地围拢,
残阳滴血,她在绝望中奔走呼嚎。
唉,醒醒吧,你又做梦了,
咱娃子早已驾鹤西游!
他的遗体托付给了慈悲的土地,
他的灵魂早已驾鹤西游。
他的灵魂早已驾鹤西游,
你一声声呼唤,我一回回泪流......
重返蓝天
民众的怯懦、偏执以及贪婪,
乃是魔军得以壮大的屏障。
魔军在民众的营地排兵布阵,
正义的殿堂被一次次推翻。
什么萤光、烛光、甚至是火炬的光芒,
在这片天空下都会被斥为异端。
为了不至于误伤所谓的民众,
正义之师付出的代价十分高昂。
美丽的天使啊你将重返蓝天,
你将舍弃所有的欢愉所有的惆怅。
舍弃曾为之付出心血的所谓民众,
这幢常常为魔军出征而祭起的白幡。
徘 徊
他久久地徘徊在这家门前,
为了一桩顺理成章的心愿。
他的眼里失去了往昔的坚定,
祈祷着要见的陌生人少几许贪婪。
为了自己的灵魂不被出卖,
也为了陌生人过得平安。
父亲的嘱咐像雷霆吼过,
周围投来鄙夷的目光。
他的心陡然隐隐作痛,
他感到这警戒来自上苍。
他终于停止了徘徊的脚步,
他终于没有迈进那家门槛。
权 威
权威可以是降魔的拂尘,
鞭策修女定魄宁心;
权威也可是诡秘的航灯,
误导航船触礁下沉。
面对权威,我们应是精明的矿工,
拣取有用的璞玉浑金。
煅烧,思想的炉膛火红,
实践的花朵五彩缤纷。
怎能将残渣碎石统揽入炉,
一番举火就应照亮一片星空。
于悬崖绝壁之上安身立命,
全不顾凡夫俗子胆战心惊。
残 枝
主人呵,请允许我再开一次花吧!
允许我再度证明春色。
尽管我的花朵寥若晨星,
我还是要向万里春光致意。
呵,请允许我再开一次花吧!
允许我拥抱满树鲜花。
我将用我的花朵装点和平,
让所有的花枝远离恐惧。
呵,请允许我再开一次花吧!
允许我捱过这个春季。
那时,我亲爱的主人,
你在拉响锋利的锯齿,
你听到的将是欣慰的歌声。
当魔烟笼罩了家乡
当魔烟笼罩了家乡,
当乡亲们手无寸铁。
为了明媚的阳光再度普照,
真正的战士啊——
必须学会容忍罪恶:
让肥沃的良田荒芜吧,
让美丽的花儿失色;
让茂盛的大树枯萎吧,
让青云之梦坠落;
让野兽横行阡陌,
让崭新的房屋坍塌。
让洪水泛滥,
让冤沉海底,
让钢刀滴血!
村口有棵裸根树
一棵大树,长在村口,
少说也有三十年光景。
可恶的山洪剥掉脚下的土,
他的根从此在寒暑中裸露。
叶子黄了,枝干枯了,心里穿了个洞。
他顽强地吮吸大地的汁,
维持残破的躯体。
每日有数不清的人从他身边走过,
大家都说,这树怪可怜的。
不过说说而已,
没有人为他的根盖一片瓦掩一捧土。
如果有谁为他揩几滴泪水,
他必定吻谁的衣襟。
他大概活不了多久,
他死了,村上的人会蒙受羞辱的。
有一种目光的名字叫睥睨
我曾不止一次地捕捉这种目光,
解剖它并试图予以矫正。
它以轻蔑的口吻下达指令,
语气中充斥着威吓和骄矜;
它用势利的标尺丈量人群的距离,
远近轻疏定格成手上的掌纹;
它善于拍摄背景并知道怎样裁剪,
善于以攻为守或以退为进;
它漠视那一双双粗黑的手,
漠视他们的辛劳他们的功勋;
它的恩赐是有条件的,
受惠者的歌声必须通过它的喉咙;
它甚至对母亲不屑一顾,
不屑一顾的还有乡里乡亲。
这种目光的名字就叫睥睨,
它倾斜的角度令人想起偏旁和油灯,
想起故作斯文状的土包子财主,
想起路上的车轮深陷泥泞。
我得了这样一种病
眼前的山犹在千里外。
兄弟姐妹似曾相识。
大汉闪过疑是婴儿爬行,
婴儿爬行却像骏马飞奔。
经纶满腹一定不明事理,
主持正义是地道的蠢货。
缸满了,继续添水,直至溢流四溅;
壶干了,让它底朝天,淌尽一滴。
山珍海鲜,味同粗糠野菜;
暖气环流,还觉冷风飕飕。
前呼后拥,恍若孤身于荒野。
家有千金,总觉赤贫如洗。
寬敞的大厅憋的透不过气,
坐沙发如坐针毡……
我这是怎么了?我得了什么病?
似这样的症状还可举出许多。
高明的大夫啊,我看你未必高明,
未必高明也得给我看病。
也许我的病并不是病,
我得的就是这样一种病。
上 坟
这是约定俗成的日子,
你们偷取晨光,
照耀我的到来。
我踏着岚气来了,
我摸着石子来了,
我从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来了。
你们倚门而望。
我带着野餐、银两,
我带着火种来了。
在打扫的如此清洁的院子,
我们一家人再度欢聚,
再度开怀畅饮。
还讲你们战火纷飞的故事,
还讲从关外逃到关里。
我永不相信那故事里面掺有夸张,
听一百遍也津津有味。
砸吧,将拳头重重地砸在我的肩上,
我好痛快啊!
我们一家人再度欢聚,
天和地都为我们的欢聚鼓舞。
看哪,火红的太阳真的从西边升起来了,
清洁的院子落满了带血的松针……
屈原之死
衔一块顽石跃向汨罗,
你要咬碎不能咬碎的坚固。
西北的狂飚卷入江东,
你在抗争与臣服之间踌躇。
哦,天地广大,哪儿可以容纳我的身影?
哦,日月久长,何时可以抒发我的情愫?
为什么昏王不能采用良谋?
为什么小人擅权操纵中枢?
为什么强盗这般扬威耀武?
为什么黎民遭受兵火荼毒?
你仰天长啸,你漫步狂舞,
你的眼中喷射虎入牢笼的愤怒,
你的身上散发珠陷泥污的耻辱。
西北的狂飚卷过江东,
江东弥漫着血腥的雨雾。
你无力抗争,你岂能臣服!
你用自我毁灭塑造自已的归宿。
自然的朴素唤起了你的灵性,
你选中了汨罗的流水不腐。
楚民用端午的太阳证实你的永存,
楚有屈原一个,就有屈原无数!
江东的狂飚也卷过西北,
八千子弟的战旗插入秦都。
历史没有捉弄屈原,没有挖苦他迂腐,
他的事迹与诗章千古!
汨罗江水滋润了多少心田,
他坐在岸边谛听时代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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