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文学剧本：芳村风云（五）

电影文学剧本
芳村风云
黄塑芹

白天。
红风区政府会议室。
红风区政府谢区长：“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讨论粮食上报亩产数量的事,其它各区有上报一万斤的,我们红风区落后还是先进,就看大家了。”
王家垴大队长：“我王家垴今年粮食大丰收,亩产一万五千斤只多不少！”
连山大队长：“我连山亩产两万斤！”
谢区长：“大家积极性很高,很好,芳村大队长怎么不发言？开会发言,你向望好从来打头炮,今天怎么了？没吃早饭？”
芳村大队长向望好：“我今天只带耳朵没带嘴巴来,刘洪福同志代表芳村发言。”
谢区长：“那就请刘洪福同志代表芳村发言,大家鼓掌！”
会议室掌声响起来。
刘洪福（清了清嗓子）：“我只晓得种田,旧社会家里穷,没进过学堂门,不晓得算数,大家这么积极,我也想积极一下,新社会穷人当家做主,我就做一回主,我做主做错了大家批评,反正我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
谢区长：“我们很了解你,你想讲什么只管讲。”
刘洪福：“大家积极性这么高,我不泼冷水,亩产是多少我不晓得，我只晓得，我芳村后山是个坟坪,坟上长了一棵油菜树，一群放牛伢用梯子爬到树上,都踩在一个枝杈子上,枝杈子承受不起,断了,断了的枝杈子上的油菜籽把坟包打瘪了。这个产量是多少？我想起码亩产一百万斤有多！都是种田的,哑子吃饺子心里有数,如果报多少就有多少,社会主义还用干吗？只用报就实现共产主义了！”

会议室鸦雀无声。
谢区长：“今天会就开到这儿吧，散会！”

天上有了乌云,起大风了。
田间小路上。
芳村大队长向望好和刘洪福一前一后紧走慢赶。
芳村大队长向望好：“谢区长生气了,老刘,你惹祸了。”
刘洪福：“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做芳村大队长，就是晓得我自己是一根肠子通屁眼！你硬要把大队长让给我当,我是做大队长的料吗？惹祸了我不怕,我的话对得起党对得起社员们，不是为我个人私心,祸到头上了怕也没用！”
向望好：“这是你的长处也是你的短处！你比我能力强,社员们都服你,不过,我直,你比我还要直就要不得！你回去以后搬到公屋去守粮仓，这是三个大队的粮仓，只有你守我才放心！”
刘洪福：“要得,听你的。”

晚上。
木屋内。
煤油灯下。
刘洪福：“贵伢，桃春,你两口子要分开一下,现在粮食不够吃,山上找不到吃的了,我想让桃春和你嫂子去龙潭捡薯根,担不尽的龙潭，龙潭红薯多,她俩姊妹去龙潭，捡了几十斤就挑回来解急，我和贵伢出不去,你们看这么安排好不好？”
桃春：“只要有薯根捡到云贵山上去也要得。”
刘洪福：“你呢,满香？”
满香：“老弟媳妇讲的也是我的意思。”

中午。
刘洪福从食堂打来鸭蛋大一砣饭,扒一半分到刘洪贵碗里。舀一瓢井水和在饭里,三扒两咽吃完,饭碗里剩下几粒,用食指刮到嘴巴里。
刘洪贵：“你都饿得水肿病了,鸭蛋大砣饭还分我一半,你不要命了？”
刘洪福：“我守粮仓，你要挖田挑重担子,我比你轻松些。”
刘洪贵：“你也不要太正直,保命要紧,能想点主意,从粮仓弄点粮食，再好不过。”
刘洪福：“你要找死？！社员个个像你,这还像话？你以后再讲这个话,爹爹在这里,我非打死你不可！”
刘老爹：“贵伢要好好向哥哥学习！我吃观音土,粪都屙不出,我都没想过要从社里偷什么吃！福伢自己饿得了水肿病,都没动粮仓的,人不正无人信,我们是在旧社会吃过苦的,不是毛主席,我这一家恐怕早饿死了,不是饿死了就是打死了，不是打死了就是气死了,人千万不能忘本！”

晚上。
大队部。
刘洪福：“望好,我想参加修红星水库。保管员你另外安排人。”
向望好：“贵伢刚刚从红星水库回来安埋三天,你又要去,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刘老爹想一想,你再有一个三长两短,刘老爹老了靠那个？”
刘洪福：“我不会有事的,万一有事,老爹不是还有党和政府吗？”
向望好：“晓得你是条犟驴子,你去了,水库上的队伍我也放心些！”

白天。
水库工地上。
满山满坡都是修水库的人。
红旗插满了工地。
工地上挑担子的来来往往，井然有序,热火朝天！
担子上插着小红旗的是劳动模范，大家都争当模范，担子上插着小红旗的越来越多。

工棚里。
刘洪福：“三伢,你怎么不去出工？”
三伢：“唉哟，病了。”
刘洪福：“看病了吗？什么病？”
炊事员：“懒病！”
刘洪福：“怎么回事？”
炊事员：“怕苦怕累,还能有什么事？一到吃饭时间,他来的最早最快,吃的也最多,芳村连队落后,就是懒病鬼多了！”
刘洪福示意炊事员不要说了,炊事员走了。
刘洪福：“三伢,你晓得修水库的重要性吗？”
三伢：“没有水库，全县农业生产没有保障,阳春不是干旱死,就是雨水淹死。”
刘洪福：“三伢是个聪明人。聪明用对地方,对个人有好处对社会更有好处。聪明人不担担子,社会就好不了,社会不好,个人能好吗？旧社会有我们穷人的好处吗？现在是穷人当家做主的社会，我们不把新社会建设好,我们思想落后，那个最高兴？”
三伢：“地、富、反、坏、右。”
刘洪福：“三伢真聪明。一点就通！地、富、反、坏、右巴不得我们新社会搞不好,好让他们回到旧社会去压迫我们穷人！我姐是怎么死的？”
三伢：“我晓得，是地主儿子强奸后杀死的！”
刘洪福：“是的,杀害我的姐姐的人现在还没有死,还等着回芳村继续迫害我们穷人！”
三伢从床上站起来。
三伢：“我错了,我只想到有这么多人干,我偷一把懒也没有什么,其实,我的思想坏了,福叔,谢谢你教育了我！”
刘洪福：“我晓得。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
三伢对着躺在工棚装病的人喊：“从今天开始,生病的人不准吃饭！走,修水库去！”
躺在工棚装病的人,三三两两走出工棚,他们都听到老民兵营长刘洪福和三伢的讲话了。都意识到错误了。

傍晚。
刘洪福家。
刘洪福坐在四方桌边吃满香从龙潭捡的晒干了的薯根饭。
满香：“你晓得吗？”
刘洪福：“晓得什么”
满香：“地主刘让义的三儿子刘克明把自家养的狗打了,请向望好吃狗肉。”
刘洪福：“有什么事吗？”
满香：“听讲是要求入党。”
刘洪福：“哦？”
刘洪福放下碗,冲出门去。
满香：“干嘛去？少得罪人,又不是你私人的事！”
刘洪福：“吃狗肉去！”

傍晚。
木屋门前地坪边老桑树下。
刘克明和向望好正在边喝酒边吃狗肉,狗肉里的花椒叶香味在地坪飘荡。一大群孩子在地坪玩耍，嘴馋的孩子木木地站着,望着桌子上的狗肉流口水。
刘洪福：“克明,弄双筷子来。”
向望好有些醉了。
向望好：“你是哪个？”
刘洪福：“我是贫农爹爹！”
向望好：“你来干什么？”
刘洪福：“我来吃狗肉！你是大队长,有权吃狗肉,我是贫农爹爹！也有权力吃狗肉！”
刘克明：“一起吃,一起吃,大家都有权力吃！来,喝酒，吃狗肉。”
刘洪福：“新社会是穷人当家做主的社会,我是贫农爹爹！有权力吃狗肉！”
刘克明：“是、是、是。大家都有权力吃！来,喝酒，吃狗肉。”

中午。
刘洪福在水渠下边自留地给辣椒地浇水。
向望好扛着锄头顺水渠走过来。
向望好：“福老板，当年修红星水库,我芳村连队从全县倒数第一,拿到顺数第一,还是你有办法,现在好了,红星水库的水流到你自留地了,芳村再不怕天旱地涝了,不用靠天吃饭了,几千年来,没有解决的问题,毛主席来了就解决了。”
刘洪福走过去,接过旱烟,两个人并排蹲着,眼前绿油油的辣椒笑眯眯地听两人摆龙门阵。
刘洪福：“是啊,做梦都想不到的,现在都实现了,各生产队有了公屋,有了养殖场,有了农科所,有了夜校,大队有了中学,有了小学,有了会堂,有了公路,有了电话,旧社会几千年没有的,现在都有了。”
向望好：“这还是刚刚起步,还是基础,以后家家户户要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刘洪福：“不变质会更好,变质会更坏！”
向望好：“还在为吃狗肉的事生气？刘克明这个伢,我们是看着长大的,对毛主席有感情，对共产党有感情，对新社会有感情，对芳村每个社员都好,不是我一个人夸,芳村人人都夸他。”
刘洪福：“用一顿狗肉来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我就不夸,我就有意见,我也吃了他家狗肉,但我对他这种行为就是看不惯！”
向望好：“你是看他是刘让义的满崽,换了人你就不会看不惯。秦桧是个大坏人,秦桧的孙子就不是。对吗？”
刘洪福：“任何人用一顿狗肉来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我都看不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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