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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图说话]我们应该深入理解老百姓

2013-10-11 21:28:40  来源: 西南新左翼文艺群   作者:老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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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摩:我们应该深入理解老百姓

  ——看忻东旺两幅不太出名的画

 

  我关心工农劳动者和普通群众在当前美术作品当中所处位置,是因为我们要反思我们的文艺跟我们普通劳动者关系的现状。为此,近来我搜索到很多以工农劳动者和普通大众为题的绘画。首先,这些题材的绘画数量,确实比我开始想象的多,多得多。总体的印象,是当前不少画家们对普通工农劳动者的关注还是比较多的。就我能看到的网络绘画看,一如既往表达对基层劳动者的勤劳、坚韧、乐观等等精神的肯定、颂扬是很普遍的状况。虽然有的,还显得比较陈旧,比如画工人就一定画矿工、油漆工,并且总把他们画成大花脸。这些,我觉得太没创意了。实际上反映了当前艺术家对当工农群众丰富的具体生活缺少深入体验,没得到新的发现和感悟。而所以这样,跟画家对工人农民生活缺少积极的了解和观察有关系。很多比较有名的类似题材的画,都爱用一个观察者的视角来表现这些劳动者。我不能说这样不对,但为什么画家就不能从一个跟底层劳动者站在一起的立场,突破对他们外在形象的描绘,来直接表达工农的意愿呢?工农劳动者不仅仅是我们心怀善意的艺术家们描绘的对象,不是值得同情的劳力、苦工,是国家的主人。为什么我们艺术家不能放下艺术家的架子,跟工农群众融合在一起,从工人、农民的视角来看我们的社会和世界呢?还有一些这个类型的绘画,常常也缺乏对普通劳动者的具体深入理解,而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那些琐屑无谓的事情上,深刻反映出某些艺术家们不当的优越感。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当前普通劳动者无从接触艺术。

  偶然看到忻东旺的绘画,觉得越看越有味道——越有趣味。印象中,新左翼很少有人关注当前的画家和绘画作品。网络上正在大量转载文革及文革以前的绘画。并且主要是宣传画,即使有些不是宣传画,但也是为宣传而画的。我们文艺群也有群员对文革时期的绘画非常赞赏。我当然也赞赏,但是是有分析的。比较而言,我认为当前绘画对具体人的深入关注和理解值得肯定。文革时期的绘画,在这一点上显然有不足。当然,有这个不足也没必要因此就否定那些有鲜明阶级立场的绘画。它的价值不在技艺上,而在政治立场上。当前绘画恰好在政治立场这一点上,非常薄弱。这跟当前艺术界思想混乱、资产阶级价值观泛滥有关系。

  忻东旺的画就非常具体。他描绘的人物,不少就是底层小人物,个性鲜明,呼之欲出。每一个艺术家,在面对普通群众的时候,由于自身的敏锐,也常常看到很多普通群众身上令人无奈的缺点。这个心态反映在当前很多绘画当中,就演变为一种无可奈何的幽默。这个在忻东旺的绘画当中,也有很明显的体现,他甚至有刻意的人物变形,人物形象被处理得跟漫画一样。这个,曾经也遭到一些艺术家的批评。这反映了目前许多艺术家心态普遍的无奈特征。从忻东旺的经历看,他正确理解中国老百姓的切身经验基础的。这些经验,可以从他的两幅画得到印证。一幅是“威武”、一幅是“卖桃人”。

  这两幅都不是忻东旺最好的作品。但有一定代表性,深刻反映出一个来自老百姓的艺术家对国家和人民的最复杂最真实感受。

  

 

  附图:威武

  开始,我以为这个画画的是警察。但忻东旺自己在网上说,是画的保安。而在普通老百姓看来,警察和保安是很相似的,都是管理社会治安的人。但保安不是执法者,没有执法权。这个,一般人不知道。就因为一般人不知道。我才可以仅就他们的相似点——管理社会治安者,来说说我对这幅画的感受。

  管理社会治安的人,以前就是警察。后来兴起的保安,也是从相关部门开始的。社会治安的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关系,是一个社会健康文明水平的最具体的反映。由于中国改革,社会治安形势一直严峻。据说,为了适应这个必然的趋势,邓上台就增加了200万警察,而保安增加了多少,我们无从知道。后来为了在社会矛盾急剧增加的时期确保维护社会稳定,维稳经费已经接近军费开支。社会治安的管理者的工作压力也相应增大,相关的心理问题也被提出来。当然,我们普通民众,主要是听那些主管领导为某些警察、保安违规、违法事例所作的辩护才得以知道这些事的。

  作为当过民间画匠和煤矿临时工的平民,忻东旺跟很多普通人一样,对国家机关的认识是从下往上开始的。其中,自然也可能包含某些含混。在那个特定的时期,这个社会地位决定了他看到的主要是执法者的强硬甚至凶暴,当然也附带看到社会治安管理者的缺点。画面左边那个怒目圆睁的保安,兜里还装着一瓶酒。这是出于民间经验对这些“老总”们严肃一面的特殊理解,可以说非常黑色幽默。但作为一个严肃的艺术家,忻东旺并没有忘记理性客观地理解他们,因此他用另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保安形象来矫正这种复杂的变异理解,进而通过用他们的年龄差异说明他们的形象也是有过程性的。新一代的社会治安管理者固然也威武,但不再是那么凶暴的形象了。文明执法正在我们国家开始逐渐成为事实。

 

  

 

  附图:卖桃人(局部)

  忻东旺最值得赞赏的,是他对底层老百姓复杂丰富个性的认识和理解。其中他画的大量农民工及城市小百姓的形象尤其令人称赞。反映这些“边缘人物”的画家也有,但估计没有这么多的创作。忻东旺画这些人不仅多,而且也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比如这个“卖桃人”,就绝非那些善良、勤劳、质朴的底层劳动者,而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人。在我看来,这个形象更实质的是一个被主流文化彻底抛弃的小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别的画家触碰过我不知道。但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思考——尤其值得我们新左翼思考。

  这是一个作小买卖的农民形象,是一个不聪明也不幸运的小人物,饱经搓磨又缺乏觉悟的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农民。他右臂上刺了一个蝎子。这说明他自有反抗的冲动,但找不到方向。魏明伦评莫言,就委婉地说,莫言有刁民本性。忻东旺这个画,就画的那些被主流文化抛弃,因而产生刁民习性的农民。他的文身,就是出于本能的对主流意识的反叛,是他最真实的心理和思想迹象的展示。

  我们当前中国底层老百姓里面,这种人不能说特别多,但确实也不能说少。就因为他们的经济和社会地位的低贱,几乎已经被文明抛弃了。他们选择那些文身符号,就表明了他们对自身不幸处境的反叛。只不过,方向错了。我们自己可以想一下,我们身边有多少这样的人!为什么很多底层的普通老百姓,对我们宣扬的主流价值总那么抵触?这个问题,就是搞文艺的人、关心具体人的人应该思考的。如果我们将这个实际,跟我们很多底层新左翼的明显的偏激冲动联系起来认识,就会带动我们去认识我们的主流宣传何以让老百姓觉得遥不可及,何以无法让底层受压迫和剥削的老百姓不能产生对主流文化的信任、理解,甚至无从了解的根源在哪里。我们搞文艺,更有责任追问这个事情的本源。

  这种不幸的人,就因为个人的迷茫,始终难免有盲目的反秩序、反政府、反文明的冲动。这些盲目冲动,现在也自然被搅合进一切热中政治的民间人群。他们固然有值得同情的一面,但更重要的,是应该有人给予他们应有的帮助,而不是不怀善意地利用他们的盲目激情。不走过这一步,新左翼想唤醒广大民众的政治意识是没有可能的。

 

  我所以要议一下以上两幅忻东旺的画,真正想说的就是,劳动者的政治觉醒,是一个值得期待、也符合时代要求的必然过程。如果我们对群众没有具体的了解、理解和分析,真正有效的团结也无从作到。在新左翼发展的第一阶段,我们可以用旗帜聚集一大群受苦的人,其中必然有那些政治思想、道德品质过硬的人,但毕竟也有尚处于自发宣泄状态的人、甚至有那些本质上仅仅把新左翼的事情当成游戏的人。如果没有引导和教育,我们新左翼不可能逐渐从自发走向自觉,从开初的散漫、随意走向自觉的承担。新左翼团结群众是有目的,是为了唤醒广大劳动者的阶级意识,让我们普通劳动者真正团结起来。就因为有目的,因此这个团结是有原则性的。当前很多新左翼圈子,根本没有鉴别具体人的意识。这个既有政治原则和政治策略的考虑,但也不能否认,很多人尚且没对具体的人有正确深入的理解,还不能从具体的人开始理解我们新左翼的兴起和发展。而这个,也是我们新左翼政治的一个薄弱环节。有人说现在新左翼正在走向后乌有时代。那么建立自觉性,就是此间新左翼面临的任务。在这个时期,新左翼文艺必然蓬勃兴起,这是后乌有时代对我们提出的要求。

  我们已经树起了旗帜,现在要做人的工作。这是新左翼文艺当前面临的重要任务。

  (2013-10-9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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