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貌的陈腐观念

　　[杂文]

　　乔小林：关于美貌的陈腐观念

　　近来看李银河的博客，看到她《论美貌》一文。这里来说说感触。

　　李银河是“温和的右派”，我是温和的左派。我也不喜欢吵架，但想就此说说个人的看法。因为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人人都会遇到。当然，我的这个看法跟李银河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李银河的文章说到几点感受：美丽与否，是天生的，没办法改变;即使整容，也非人人能享用得到。然后谈了她对美貌导致的生存竞争的残酷性的认识，并且说，大学生往往都不漂亮，漂亮的往往都考不上大学。就这个没法解决的问题，她给出两条出路，一是进入老年时，一是在其他领域出类拔萃。

　　人都会老去，没什么难的。但要人人出类拔萃，就绝没有可能了。按照李银河说的，要出类拔萃到“可以超脱于性别和肉体之外，拥有独立、丰满、美好的内心生活，可以得到与古往今来最优秀的灵魂分享快乐的机会，无论男人女人。”是倒是，但我的天，这个对一般人来说，可要比做美容难得不知多少倍了!美容不就给点钱嘛，要达到这样精英级别的境界，没有那个才情的人，自不必说，有那个才情的人，不一样还得花好多钱吗?

　　其实，李银河这个“论美貌”，总的无非在强调心灵美，而对人的外貌美有点贬抑。就这个，我有点不同看法。我认为外貌美是客观的，它有自己的基础和不同层次。笼统说来，常常都有点不那么合适。

　　医学生理学明确告诉我们，人外貌的美都基于人生理的健康。这个是第一个层次的美，或者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健康美。它是评价美貌的一个基本的客观标准。当然它也不能简单化和绝对化。因为有的美丽的人，可能身体有其他毛病。但，至少在整容医生那里，人的健康体格和外貌，不仅是美丽的，也是一切美丽的基础。只是这个美比较简单初级，美得没那么打动人。

　　美貌要美得打动人，就产生了第二个审美的层次，就是文化、社会和主体个性的层次。这个是难以统一的。有的文化当中，人的外貌美标准已经变异到远离健康这个层次，导致社会普遍迷醉于欣赏那些怪异的美貌，什么长脖子、大花脸、三寸脚。这个文化和社会层次的原因，我觉得才有值得批评的地方。而从实际来看，即使在那些审美观非常扭曲的文化当中，对健康美的崇尚也始终是有强大基础的。因为人最重要的观念前提，不是为了好看和择偶，是为了生存。这个力量是决定一切标准的根本性力量，尽管它可能被压抑得很深、很隐蔽，但绝对不是可以被消除的。这个基础力量在一切文明中，都负有校正自身文化当中某些扭曲观念的功效。只是能否有效发挥这个功效，取决于其他一些社会因素。中国文人崇尚小脚的时代，普通农民也不会都去裹小脚，因为那要影响生产劳动。

　　最后还有欣赏主体的个性倾向。本来这纯粹是个人的个性。但由于社会环境和社会心理的原因，某些人显然带有个性色彩的审美观，也会通过某些社会机制——比如强大的传媒——逐渐转变为社会共识和潮流。我们60-70年代的人，一般不会特别欣赏现在90后欣赏的尖下巴“小罗利”，就有这个原因。

　　我以为，人外貌美丽与否的差异，并非都仅仅取决于家族遗传。事实上，它跟人类历史上社会分工和阶级压迫有复杂深远的关系。农村妇女比较城市妇女、穷苦人比较于富贵人，常常不那么美丽。这个差异是令人难以正视的人类社会的不幸。这个在生产力发展到足够的程度、社会逐渐走向平等的前期，无论左右翼都有立足各自立场所作的强辩。而这些强辩多数是有违事实的。随着优生、整容和社会福利的发展和改进，人们的美貌应该不用再被贬抑。

　　美貌始终是客观的，它跟人的才智一样，应该得到正确的理解和接受。我们普通人，也有追求容貌美的权利，这同样应该得到尊重。我们不认同那些烂俗的美，那些把妇女仅仅当成某种玩赏对象的美，但也绝不反对普通人对健康美的追求，因此也绝不应该贬斥整容。现在的真正的问题，是整容费太贵了。前几年，打一针羊胎素，居然要收几万!没有精英才智的普通劳动者，是断难享用的!

　　——而这个，李银河大概也不便直说、说透。

　　（2013-9-26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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