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仰：从《铜雀台》说电影“史诗癖”（附新片特辑）

　　《铜雀台》上映前，我应邀参加了看片会，此后便有一堆杂事，没时间写个评论什么的。这几天严重感冒，头疼不已，清涕难止，昏昏沉沉，恍惚中倒有了写一写《铜雀台》的冲动。今日窗外阳光明媚，沐浴秋阳，不断吸着鼻子，决定写上一段：从《铜雀台》说电影的“史诗癖”。

　　国内外电影经常会出现“史诗”这一评价。一般来说，被誉为“史诗”巨制的电影大都是大制作、名演员。与历史有关的叫“历史史诗”，与历史无关的可叫“现代史诗”。“史诗”的关键之一是“史”，关键之二是“诗”。对于历史形成的“史诗”，例如《伊利亚特》、《奥德赛》、《格萨尔王》等来说，它的意思是用诗句记录的历史。由于真正的“史诗”都出现在没有文字记录的时代，用诗句记录历史，一是方便记忆，二是经常会改动。现在我们看到的“史诗”都是有了文字以后被定型、不能再改动的内容。因此，没有文字时代的“史诗”，可以称之为“活的史诗”，有文字时代的“史诗”，可以称为“死的史诗”。这个评价是从文学和历史的角度出发，但是，电影显然不喜欢“死的史诗”，为了让“史诗”乃至电影都能活起来，电影工业继承了“活的史诗”的传统。这也是电影与文字关系不大的原因。虽然创作电影需要文字基础，但是观赏电影的最高境界是不识字的观众都可以看得津津有味。《铜雀台》也被称之为“史诗”巨制之类，它几乎与所有“电影史诗”一样有着共同的特点。

　　《铜雀台》与历史有关，说的三国时期曹操、汉献帝、曹丕、貂蝉等人的故事，但它不是真正的历史，而是“电影史诗”，即：可以用电影“诗化”手段加以改造的历史。因此，如果希望通过“电影史诗”来学习历史、了解历史、认识历史，趁早打消这个主意。几乎所有“电影史诗”都是胡编的历史，《铜雀台》也不例外。那么，电影工业为何热衷于胡编的“电影史诗”?

　　有人说是因为政治原因，对当今政治不便于直接评价，只好借助历史来说。这当然是一个理由，但这个理由并非是可以胡编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也完全可以借助电影之外的手段来实现。因此，政治理由不是“电影史诗”存在的根本原因。“电影史诗”之所以存在，最直接的原因是色情和暴力。现代社会也有色情和暴力，对于各国的审片制度来说，现代题材还是历史题材，对于色情和暴力的尺度大致是一样的。但是，现代题材的色情和暴力需要符合现代生活的合理性，由于观众都有现代生活的经验感受，因此，现代题材中的色情和暴力如果胡编，容易被观众看出不真实，哪怕是不识字的观众，也很容易从自己的现实感受看出电影的欺骗。历史题材则避免了这个软肋。在“电影史诗”中，色情和暴力可以胡编，可以把编剧和导演最不可思议的幻想都编进去，并伪装成历史真实。中国近几年的“电影史诗”，例如《黄金甲》、《夜宴》、《三国》等，哪部不是如此?《铜雀台》中，一群裸女在洗澡，一个侏儒在水中放入了蛇。这一几乎属于顶级的色情情节，大概只有在纯粹的色情片中可能出现。但是，“电影史诗”则可以用暧昧的手法表现出来，不管观众是否理解，编剧和导演已经偷着意淫了一回。

　　电影作为一种流行文化，其吸引观众的核心在于三个方面：色情、暴力和金钱。一般来说，以金钱来吸引观众更多是现代题材的责任，而以色情和暴力来吸引观众，在历史题材和现实题材上呈现出极为丰富的百花齐放的状态。比较而言，历史题材在展现色情和暴力方面，有着更大的自由度和臆想空间，并且更容易欺骗观众，让观众信以为真。所以，“电影史诗”如今复活了没有文字时代“史诗”的精髓——用“诗”来描述历史，历史便因为“诗”而处于被随意想象的境地。

　　中国的“诗”在过去很发达，但那是我们称之为“古诗”的东西。自从西风东渐以后，受西方影响的现代诗，大多都是垃圾。电影的诗化也完全可以看成来自西方的“现代诗”。那么，现代诗有多烂，电影史诗就有多烂，这一点，我认为是成立的。基于史诗的受众是没文化、不识字的特点，电影的通俗性、流行性也很高兴地接过了“史诗”的衣钵，但有一点不同。真正的史诗所面对的“没文化、不识字”是历史的必然局限;而电影史诗所面对的“没文化、不识字”是它发自内心的希望。一个是被动的，一个是主动。真正的“史诗”被动的面对没文化，并没有把它变成自己赚钱的理由，而是肩负着教化民众的责任;电影史诗主动地希望观众没文化，完全是为了欺骗观众而赚钱。并且，它们利用真正的“史诗”因为口头流传的原因经常被随意改造的特点，在电影史诗中也随意编造历史。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一部“史诗”性的电影中，也出现在同一个历史题材不同的“史诗”性创作中。以中国电影来说，“荆轲刺秦王”被很多电影展现过，有哪一个是真实的?电影史诗就是允许在暴力和色情上胡编。

　　因此，我认为《铜雀台》可以用“电影史诗”的手法拍摄续集或“前传”之类，内容我都替它想好了。电影《铜雀台》中，刘亦菲饰演的“灵雎”被描述成貂蝉的女儿。她一人饰两角，在影片中接下吕布刚刚被砍下的头颅，从这个情节看，灵雎应该是吕布的女儿，因与曹操有杀父之仇，所以成为暗杀曹操的第一美女杀手。但是，灵雎与周润发饰演的曹操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按理说应该有无数机会杀了曹操，为何没能成功?《铜雀台》自身的解释并不充分，也很纠结复杂。我建议《铜雀台》的续集或前传可以深挖灵雎的真实身份，即灵雎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假设一：灵雎的亲生父亲是董卓。那么，灵雎的仇人是吕布，但曹操杀了吕布，灵雎究竟应该感谢曹操还是痛恨曹操剥夺了她手刃杀父仇人的机会，这是她纠结的充分理由。假设二：灵雎的生父是曹操，哇，一个色情加乱伦的古代故事，其精彩程度我就不用再编了。假设三：灵雎的生父是关羽。为何?有《诗经》为证：“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羽的女儿叫关灵雎，顺理成章吧?再说，关羽胯下的赤兔马本为董卓所有，后归了吕布，又归了曹操，曹操又将它送给关羽，这个赤兔马难道不是貂蝉的隐喻?所以，灵雎如果是关羽的女儿，因曹操对关羽有恩，灵雎犹豫着不杀曹操，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唉，我在重感冒的昏沉中，成为了“电影史诗”的高手。《铜雀台》如果编续集或前传，会不会请我当编剧啊?

附视频：《铜雀台》DVD完整版电影特辑 高清观看

　　导演: 赵林山

　　编剧: 汪海林

　　主演: 周润发 / 刘亦菲 / 苏有朋 / 玉木宏 / 伊能静/ 邱心志 / 姚橹 / 倪大红 / 牛犇 / 罗家英 / 保剑锋

　　类型: 剧情 / 历史 / 古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12-09-28(中国大陆)

　　片长: 107分钟

　　又名: The Assassins / Bronze Swallow Terrace

　　铜雀台的剧情简介

　　庚子年，恰逢天象“四星合一”，预示改朝换代之征兆。

　　曹操(周润发 饰)的部属、尤其他的公子曹丕(邱心志 饰)，希望借此良机推献帝禅位、曹操登基;同时反对曹操的势力，也加紧了行动，无人知晓四星合一之时，大汉天下将发生何种惊天动地之事。 关中，马超、韩遂的俘虏营后方，少男穆顺(玉木宏 饰)、少女灵(刘亦菲 饰)被一支铁骑掠走，押到一个巨大陵墓里，进行残酷的训练，他们将被塑造成铁血死士，完成一个不可告人的惊天任务。 五年后，曹操盛殓关羽，回到铜雀台，灵雎一袭红衣出现在曹操身旁。柔弱的汉献帝(苏有朋 饰)、野心勃勃的伏后(伊能静 饰)对曹操的归来噤若寒蝉，大臣们亦是各怀鬼胎。四星即将合一，一出“杀死曹操”的阴谋大戏正在紧锣密鼓的谋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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