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十月的大雪让朋友的太太服了毛泽东

10月29日，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使美国东北部陷入一片狼籍：由于漫山遍野的落叶树的叶子都还没落，因此特别能挂雪。满树的积雪压得树枝树干纷纷断裂，断裂的枝干挂断了输电线，阻挡了道路。整个美国东北部的电网公路网一下子突然到处百孔千创，到处大面积停电，到处道路阻塞。电力公司和交通部门虽然日夜加班，但据估计有些地区的供电和交通一个星期都恢复不了。

习惯了现代化的美国人突然发现这现代化竟然说没就没了：电灯没了，电视没了、电脑没了、网络没了、电子游戏没了、暖气没了、做饭没了、洗澡没了、电冰箱没了、洗衣机没了、手机没法充电，很快也没了……住高楼的，电梯没了；有车库的，电动车库门打不开了；上街，交通信号没了，路上到处是倒树断枝和散乱的电线，一不小心就要出事故；到了商业区，大部分商店都关门了，少数有自备发电机的商店虽然开门，却只收现金，因为没法用信用卡了；想取现金，取款机没电不工作了；想加油，加油站没电没法加油了，到远处去买，到处交通堵塞了；许多超级市场的自备发电机只够照明用，没法维持冷藏食品，大量的肉、蛋、奶、蔬菜、水果、冰激淋变质被扔掉，而许多地方食品又脱销……

电视新闻报道出来的危急时的众生相与平时大不相同：一家杂货店堆放在室外待销的取暖木柴一夜之间被偷得一干二净，气急败坏的老板面对电视镜头一副沮丧相，连连说：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太缺德了。一个人好容易买到了商店里最后一台家用发电机，却在半夜被人翻栅栏进去偷走了。倒霉的失主对记者说：我昨天夜里睡得太好了（因为有电而有暖气），今天夜里我可别想睡着了。电视主持人特地赶紧提醒所有有自备发电机的人家把自己的发电机用铁链锁好。另外千万别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夏天室外烧烤用的煤球炉搬进屋里取暖做饭，因为一些人冻急了这样干，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煤气中毒事故。尚能开门的旅馆顾客盈门，生意火爆。麦当劳门口贴出告示：“对不起，厕所关闭了”。一个老太太对记者说，最受不了的是没法洗澡、没法做饭、吃不着热食。一个办公室尚有电的女职员告诉记者：现在才发现坐在暖和和的厕所里又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有多舒服。一个父亲说，以前一下班全家各顾各，谁也不理谁，这两天倒好，一家人天天一起烛光晚餐不说，吃完饭全家在一起打扑克，一家子反而亲近了。这才感受到现代化造成了人间多么大的冷漠……

我打电话问一个住在灾区的朋友情况如何。朋友说，他那里也停电了，但问题不大。别人都难过，唯独他过得还可以，没电灯、没网络感到不方便，但至少还过得去。上不了网、用不成电脑就象过去一样老老实实读书，反而更能全神贯注。我问他有什么诀窍，他说多年来一直坚持用劈柴炉子烧木头取暖，每年夏天就开始储备，入冬前总保持足够两年用的木头，不怕停电。我问他怎么这么有远见？他说，他从小就习惯并接受了“备战、备荒”、“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土洋结合、两条腿走路”、“留有余地”、“不受制于人”等意识，一直认为太现代化了不见得是好事，因为越现代化的东西往往也越脆弱，一旦没电一切都告吹，只要可能就不应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因此他一直有意识地留一手，既要现代化，又保留一些传统的基本生活保障。尽管他的房子装备了煤气取暖系统，但他一直坚持使用比较原始的劈柴炉作为冬天主要的取暖手段，冬季只有必须持续外出时才打开自动煤气取暖装置保证室内水管不被冻裂，已经这样坚持多年了。

我说你不怕麻烦吗？他说，他倒不怕麻烦，但太太一直不愿意，老抱怨烧木头有灰太脏，上火慢，老得看着添木头，不如现代化煤气炉不用人管还又快又干净，抱怨为了烧木头连房子都不能换成大的。我奇怪地问：烧木头跟房子大小有什么关系？他说，房子小，劈柴炉的热气靠自然对流就能到达房子的每个角落，用不着额外的通风装置。房子大了，要把热气送到每间屋每个角落就得用鼓风装置，这就又离不开电了，而烧劈柴炉的本意却是为了能不靠电，这就矛盾了。因此他一直不肯换大房子。他别的都听老婆的，唯独烧劈柴炉、不要大房子这两条坚持了自己的。再有就是家里一直坚持储备了一些粮食、生活用水、食品、汽油、蜡烛、现金等等，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这次十月大雪的危机证明他平时的忧患意识并非杞人忧天。他说，我们现在天天烛光晚餐，吃用传统炉火烹调的食物，“冰雪烛光夜读书”，用炉子烧开水，睡觉前象过去一样用热水烫脚热毛巾擦身，日子虽不如平时方便，但也别有风味。如今许多住大房子住豪宅里的人的日子恐怕还不如我呢。

我问，现在你老婆服了你了吧？他说，太太服的不是我，是毛泽东——我那些“备战、备荒”、“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土洋结合、两条腿走路”、“留有余地”、“不受制于人”等意识全是当年学“毛选”时建立起来的。没这些意识，我肯定也会去赶时髦、彻底现代化、换大房子，如今肯定跟别人一样狼狈。

=======================================

黎阳声明：本人放弃对此文的版权。只要不违背本文主旨，任何人均可转贴，可散发，可抄袭，可复制，可被冒名顶替，可被任何媒体拿去用，可被任何人引用到任何文章中且不写出引文出处，本人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