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看共军如何为国军拍主旋律？

看共军如何为国军拍主旋律？

司马平邦

表现国军在正面战场上的抗战，从1986年的《血战台儿庄》以来，内地出品的影视作品已数不胜数，但时至今日，仍有一种说法相当盛行，即国军的抗战功绩一直以来被抹煞－－持与此相反观点的人的理由是，不管当时国民党政府和军队曾组织过多少勇敢的抗争，谁也不能否认国民党当年曾经几乎输得底掉儿。

比如我。

《远去的飞鹰》是又一部共军给国军“唱赞歌的主旋律剧集”，当下影视审查部门的厚道在于，只要是标签上有“主旋律”，就一定是露美多于露丑，甚至是不露丑――不论是发生在共产党身上还是发生在国民党身上，负面的东西都是敏感的，不可触碰的，《远去的飞鹰》多多少少也有这方面倾向，比如剧中关于蒋介石老婆宋美龄的部分，由邬君梅饰演的宋美龄被剧集塑造成了大力支持当时的中国空军与日本空军决战的女中豪杰，或者，真实历史中的宋美龄确实在此处有过积极贡献，但亦不该遮掩整个四大家族其实是把中国当成他们的一盘大生意来经营的治国动力，正因此，我们才能回头看到那个时代的中国政府，对明明已露出侵略者狰狞面孔的小日本，一会儿白脸，一会儿红脸。

这道理，即使放在现在，也同样。

演员朱亚文与少帅张学良颇为有缘，前几年他在《闯关东》里饰演的朱传武从军之后成为少帅的卫队长，9·18事变后朱传武拒绝不抵抗命令，率东北军一个团与日军激战于哈尔滨香坊区，不幸战死；这次在《远去的飞鹰》里，他再度饰演少帅张学良欣赏栽培的东北军空军少校飞行员高志航，与朱传武命运不一样的是，他所效力的东北军空军在9·18事变后全军覆没，颠沛流离之下，他再到国民党笕桥空军基地服役，后在1937年一次日军的大轰炸中壮烈殉国。

台湾在1977年曾拍摄过以高志航故事为原型的《笕桥英烈传》，本剧的后半部分内容应大体脱胎于此，而本剧前半部分，则描述了吉林通化青年高铭久加入东北军空军并改名高志航，他的家庭、他的爱情、他的价值观在这一段舒缓的叙事中都得到充分表现，这是对日后成为旧中国首屈一指空军英雄的成长史的补充，当然，为观众的看热闹计，剧集特别将高志航与白俄美女葛莉儿的跨国爱情进行了拔高和提纯，尤其是围绕高志航、葛莉儿以及高志航背后的那一大家子的描述和表演，成为本剧非常可看的一部分，东北风物、东北人情，以及东北人性格的父母亲，必然会养育出如高志航这样个性鲜明、桀傲不逊的抗战英雄。

所以我说，若论《远去的飞鹰》获得成功，其人性内容的成功远远超过其政治性内容的成功。

1910年代到1920年代的东北，20年，是张作霖和张学良父子的天下，虽然从土匪变成了军阀，张作霖的一生却一直没有走出中国旧军人的局限，但幸在他有一个叫张学良的儿子，张学良其实治理东北时间并不长，年龄且轻，然在他的新式思想统治之下，东北还是产生了如高志航这样后来在中国航空史都上留下清誉的抗日英雄。

与高志航同时代的还有一个东北人，叫刘长春，高志航1907年生于吉林通化，刘长春1909年生于辽宁大连，刘长春1927年底就读于张学良创办并任校长的东北大学体育系，1932年，他冒着生命危险从上海出发，冲破日本的封锁，成功参加了在美国洛杉矶举行的第10届奥运会，成为第一位正式参加奥运会的中国运动员。

国家是巢，个人是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活在那个年代，无论是高志航这样的天才飞行员，还是刘长春这样的天才运动员，他们最终的命运都是悲剧收场，其实，何止他们，就是他们的少帅最后不是也终生陷于囹圄，即使在抗战胜利半个多世纪之后，仍然要承担半个多世纪前一个特别历史性决定的个人代价。

作为一部战争剧集，《远去的飞鹰》的飞行表演和空战场面都颇值得一看，剧中那些已经老掉牙的中日空军所用战机，现在当然万万是无法升空的，但因为有了神奇的电脑特技，和创作者们出色的想像力，剧中的每一场飞行表演和空战场面可以说都能让人身临其境。

近日，有媒体宣称，美国政府将于2011年10月1日前宣布新一轮对台军售清单，据《华盛顿时报》报道，这次美国总统奥巴马同意对台出售F-16A/B战斗机的升级配件，新一轮军售案总金额达58亿美金，尽管这一方案与此前向台湾出售66架F-16C/D战斗机方案相比已经大幅度弱化，但如果美方以C/D标准升级台湾现有的F-16战斗机，这与出售新型战斗机并没有质的区别。

《远去的飞鹰》里的矛盾双方分别是中国和日本，当时，共产党还只能作为一支地方力量，居于延安一隅，时时借助如西安事变这样的机会向整个国家大局施加影响，但现在，共产党已经成为中国的最主要领导力量60多年矣，国民政府已经被赶到小岛台湾亦60多年矣；这部电视剧里有高志航与他的空军同仁为了准备对日抗战远赴欧美采购军机的情节，那一段故事毫不客气地展示了即使在所谓的关乎国家民族这样的大动作下，亦跑不了为某些个人和集团牟取私利的小手段，其实，今天美国的对台军售又何尝不是如此，早在陈水扁时代，就有媒体曝光说，台湾向美国军购，中间掮客的利益莫大。

当然，更可悲的恐怕还是所谓的国民政府，无论是它统治中国的1930年代，还是它偏居台湾的现在，从来就未曾有过自己的军事工业，其实它在政治上也从来不曾独立过，不过是一盘大棋上的一颗棋子。

可看性，是当下中国电视剧的一大优势，讲故事、演人物、拼历史，热热闹闹，这些《远去的飞鹰》样样具备，但我亦希望这样的剧集以后可以多做一些历史性的批判，从1920到1930年代的东北军空军的装备和战斗素质看，中国并不是一个只能任日寇宰割的积弱至极之帮，但后来的历史我们都看到了，1931年到1945年，这14年，中国和中华民族曾面对着亡国灭种的巨大危机，《远去的飞鹰》也为此提供了一些证据，比如领导层的腐败、既得利益集团的专权、民族工业的衰微和民心的破裂，希望很多人别只把这部共军给国军拍的主旋律真的当成一部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