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不是出生在上海，只是在上海获得重生

　　3月初上海的新冠病例数开始增加，中旬以后病例数持续慢速增加，形势开始紧张，延续以前行之有效的精准防疫策略呢？还是改变策略――比如采取封城？上海的策略人员表面看似自信满满，其实一直犹豫不决；下旬后开始恶化，有指数化增长趋势，28日终于顶不住，宣布上海封城。到今天封城已满一个月，指数增长趋势已遏制，但仍在高位盘旋，什么时候可以解封，不知道。

　　这一轮疫情与策略人员的斗智斗勇，策略人员输了一局，犹犹豫豫至少浪费了一个星期――对指数增长而言，这一个星期至少要以后一、两个月的时间去弥补；为此上海的策略人员受到多方指责，主要围绕着“动态清零”与“共处”两条根本策略的是与非，从封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止息，输入“上海”两字搜寻每天好几篇。

　　我未必每篇阅读，粗粗阅读几篇，明显可以嗅出，看似防疫策略上的指责，实质更多话外，已经落入诸如“意识形态”。那么大家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呢？

　　事实上这一轮疫情引出的“上海”已不再是地理上的上海，而是一个标签，人们只是叙述这个标签而已，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许多标题不再称“上海”，而称“魔都”。

　　“魔都”略显含混了一点，1949年前被称“冒险家的乐园”，1949年后被共产党人改造成“劳动人民的乐园”――确实那时的上海是中国工业门类最齐全的城市，也是物质精神生活最好的城市，今天的上海是什么呢？我努力从这一个月来人们对他的指指点点梳理一下，找出这些指指点点的共同处。

　　我以为非“明星化”这个标签莫属。

　　明星有各种各样的明星，最原始意义上比如演艺明星、电影明星、体育明星，当然还有产业明星、科技明星、政治明星，等等这些上海可谓明致实归，全国明星集中度最高的非他莫属，北京都没法比。许多演艺明星生活在上海，这不是秘密，据说到大陆发展的港台明星哪儿都不去，全都窝在上海――北京也适合各类艺人明星，可是北京“官气”重，说话的口音都带着官气，“官气”很容易变脸成“匪气”，也就上午下午，这也许不适合港台来明星，上海倒是更适合。

　　可我很早注意到另一个现象：各路明星云集上海，可是独缺一路最重要的。

　　中国现代化进程比欧洲慢了半拍，结果步步踏空，好不容易到了八十年代，有个新产业中国总算没有落后――那就是信息产业（包括产业信息化和信息产业化），这其中出了许多人，比如马云、马化腾、张朝阳、李彦宏、周鸿祎、刘强东、柳传志、任正非……，等等等等不下一百多人，可上海竟然没一个在。

　　这就不正常了，号称“重视人才”的上海，面对两百年来总算没有踏空的一个产业和众多科技明星，竟然既没产出一个，也没留住一个，显然不正常，一定有内在原因。确实我很早就关注到这个现象，一定存在系统原因。我写过这方面文章，大意是：上海的人才化政策不诚心、不真诚、缺少硬核，上海的人才化政策其实是“明星化政策”――意图以各路明星抬高上海的身价，再以抬高了身价的上海招徕更多明星；正如上海成全了哈同，哈同亦成全了上海――所不同的是：“冒险家的乐园”那会儿是无政府时期，而“明星化城市”是大政府时期，大政府这只“手”在挑选那类明星。

　　就这个意义上，上海是全中国最不宜居的城市，但又一个“好”字在外，徒有虚名，只是明星们宜居的城市――你只要看看上海的房价指数，就能得出这个结论。这一个月来对上海的指指点点，许多都上升到“意识形态”宏大叙事，对小人物们命运的关注却漏掉了。

　　其实我没有能力解答这个难题，也就调侃一下罢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上海是个重视人才，看重“明星”的地方――但是这个“明星”是特殊挑选的，我以港台演艺明星云集与信息产业明星全无一个作为对比，没有恶意，确实值得思考。

　　“冒险家的乐园”早已离我们远去，今天则是明星化的城市――而这个明星决不包括“信息产业明星”这类实实在在的明星，没有五十步笑百步之比。其实人们全都看得见，这几天全网都在对上海指指点点，甚至不愿称呼一下，说他“魔都”。

　　说起“魔都”，忽然想起另一个著名魔都――法国首都巴黎，那才真是个明致实归的大都会。有个歌剧唱道：巴黎人不是出生在巴黎，只是在巴黎重生。

　　今天我把这句送给上海也是很贴切的：上海人不是出生在上海，只是在上海获得重生。这些明星云集上海，上海只是他们的重生之地。

　　【文/道一人，红歌会网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