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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一支队伍脱胎换骨?

2023-11-09 09:13:36  来源: 栩然说公众号   作者:红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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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教员对红军的改造前,先来和大家聊聊军事逻辑吧。有些观点,可能会有悖常识,但还是希望大家尝试去理解。

  我曾经有过近十年的行伍经历,在我眼中,军人是最具现实主义精神的一群人。军事对抗剧烈的冲突性,使得军人长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如何确保生存成为每一个军人思考的底色。

  不难发现,哪怕是和平时代,大多数军人在投资和择偶上都非常保守,能不能赚钱是次要的,保本是第一位的。

  有人说,不对啊,军人不是最勇敢无畏的吗?怎么又成最保守的了?

  一味的勇敢那是莽夫,而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教员说,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活永远是第一位的,只有确保存活才有争取胜利的可能。

  战争年代,普通人来当兵就是图口饭,要拉起一支部队,最要紧的问题就是让士兵吃饱、活下去。

  钱从哪里来?

  张麻子来到鹅城,不劫道了,兄弟们也要吃饭啊。黄老爷适时摆了一桌酒局,给张麻子指了条明路:

  你有枪,我也有,甚至比你还兵强马壮。我俩之间利益争夺,最后两败俱伤,不如合作。你看鹅城这么多百姓,他们没有枪,我们一起抢他们的,然后分成。

  有人说黄老爷这是鸿门宴,我不同意。黄老爷是真心替张麻子着想的,他给出的路子,是张麻子利益最大化的一条路,是最现实主义的一条路。

  抢黄老爷的太费力,还容易死兄弟,不如直接抢愚昧、软弱的百姓。

  千百年来,几乎所有部队都是这么做的,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便是如此。

  但总有例外。

  这世界上大体上有三种人:

  第一种是傻子,看不透世界的运行逻辑,抱着自己的偏见,活得很失败;

  第二种是聪明人,把现实世界的游戏规则摸得很透、适应得很好,是典型的成功人士;

  第三种是看上去很傻的人,他们看透了游戏规则,但又不遵循现存的规则,而是誓要建立理想中的新规则。

  大多数人是第一种人,蒋介石是第二种人,而教员是第三种人。

  大家都知道两万五千里长征,但又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几万人,两年的时间,军队的给养钱从哪里来?

  马克思曾指出,军队不是物质生产部门,长征途中,红军也基本不可能搞经济生产,由于封锁,外部的支援也很难进来。

  只能抢,走一路,抢一路。

  抢谁呢?

  是抢有人有枪的地主,还是抢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有人可能会说了,老百姓没油水啊,当然抢富绅干一票大的。但此时的红军正处在最虚弱的时候,打强的、放弱的,不符合军事逻辑。而且,如果这么说,打富农是最划算的,有油水又没危险,就好比高房价割中产的韭菜一个道理。

  但是,长征途中的《没收捐款暂行细则》是这么规定的:“没收地主和反动分子的全部家当。富农可以向红军捐献粮食、洋油和军用品。”而且没收来的家当,还会四散给周围的民众。

  不仅费大力打黄老爷,还得不到高付出之后的高收益,直接把高收益分出去了。

  这是纯纯吃力不讨好的“笨”策略。

  而且这个“笨”的毛病就出在教员身上。

  1927年,在教员带领着工农革命军准备向井冈山进发前,发生了一件小事。

  秋收起义的部队在在遂川大汾遭到地主武装的袭击后被打散了,疲劳又饥渴的战士们好不容易看见了一块红薯地,一涌而上,连泥带苗拔出红薯,就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刚打了败仗,正是军心混乱之时,吃了几个红薯也不是大事。但教员看到后,非常生气,忙问在场的干部:“经过了老乡的同意没有?”连长曾士峨难为情地摇摇头,小声地说没有。

  毛泽东对大家说:

  “我们是工农革命军,不是军阀的队伍,怎么能随意侵犯群众的利益呢?像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和旧军队有什么区别?”

  最后,战士们赔上了6吊钱,用纸包好,又用一块布裹了一层,埋在红薯地边儿上。

  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上山前,教员特地宣布了三项纪律:第一,行动听指挥;第二,不拿老百姓一个红薯;第三,打土豪要归公。

  这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三大纪律”的最初版本。

  从建军之初,这支军队就明白了自己的枪口要朝哪里打:

  朝上,而不是朝下。

  这不是理性的选择,但却是道义的选择。

  旧有的逻辑固有它的合理性,所以它才能根深蒂固的存在着。但这绝不代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绝没有其他更好的路了。

  周星驰的《鹿鼎记》里,陈近南第一次见韦小宝就告诉他,反清复明这是骗傻子的,造反为的就是钱和女人。

  陈近南说的对也不对。

  造反是杀头的大罪,需要足够大的饼,才能吸引到足够多的人加入自己的队伍。这个饼可以是金钱和女人,也可以是道义。

  有的人只相信人性之恶,认为只有加官进爵才能吸引人卖命,只有威慑压迫才能使人民屈服。

  而有的人相信人性之善,会有人愿意为了解放人民、保卫祖国而抛头颅洒热血,相信人民会选择正确的人。

  历史证明,后者是对的。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正因如此,人民军队才会越打人越多,才会走到哪里将革命的种子播撒到哪里。

  最后,觉醒的鹅城百姓越来越多,跟着张麻子一起推翻了黄老爷。

  即使是今天,这支军队还是世界军队中的异类。

  疫情期间,西方媒体炒作军队将进驻武汉,本以为可以挑动武汉乃至全国人民的神经,却没想到,完全起反效果。武汉人民不仅不害怕,反而箪食壶浆、翘首以盼。

  总有人说,中国拍不出好看的丧失片。不是拍不出,而是不具备拍末世片的土壤。你看美日韩的丧失片里,军队总是美美隐身,全靠主角团拼搏厮杀,这种有冲突、有对抗、有成长的片子才好看。

  但是在中国,正常逻辑是,解放军神兵天降,管你什么僵尸、异形,直接平推,普通人在家好好待着行了。这玩意拍出来,太无聊了,妥妥的烂片。

  开枪,不向更弱者,反而向更强者。

  这是反军事逻辑的,却也一直是人民军队的逻辑。这支军队既不对外发动战争,也不对内镇压人民,而是保卫祖国、保护人民,这是西方媒体永远不能理解的。

  2

  看到这里,可能还有不少人质疑我,按你的意思,生存是第一要素,军队岂不是一打就溜?

  对也不对。

  鸦片战争的清军,北伐战争的军阀部队,解放战争的国军,是不是一击即溃?

  甚至还没开枪,就倒下了。

  不仅是近代,翻看历代战役,经常会被可怕的征兵量吓到,在劳动力稀少的古代社会,动不动陈兵百万,其中有春秋笔法,但还有个重要原因——

  抓壮丁,抓了跑,跑了抓,来来去去一个人能充好几次KPI。

  哪怕是革命军队也曾出现过原地分行李的局面。

  1927年,教员带领秋收起义的残部向井冈山进军时,部队减员严重,缺衣少粮,疾病流行,不少人就这么死在了路上。

  此时逃跑已经成了公开的事情,用教员的话说就是,部队就像抓在手里的豆子,撒开了就找不到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奇怪。军队里大多数人都是农民,在家乡打土豪、分田地,自然乐意。有了点本钱,部队得向外地进发了,此时不跑回家,难道去送死?

  当年,教员的父亲也是去当了两年兵,攒了本钱,就回乡购置田产的。

  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的,最怕的就是死。为了克服对死亡的恐惧,中西方人都编织出了很多美好的童话,有来生、有天堂,有子女继承遗志。

  可来生、天堂都是虚妄,子女几世之后又有谁人记得你的名字?所以,童话再好听,没用,人类怕死依旧。

  生命何以永恒?是求神问药,还是烧香拜佛?

  都不是,井冈山下,教员给生命指了一条出路——信仰。

  唯有信仰,能让生命永恒。

  我短暂的生命必然会消失,但是共产主义的信仰将会永恒闪耀,我的姓名会被人们忘掉,但我的事业会赓续不绝。只有足够的信念才能让人看穿生死,让灵魂在信仰中得到安息。

  但此时,军中信仰坚定的人太少,必须想办法让所有人都有统一的思想指引,这支部队才能走下去。

  教员陷入了沉思......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哪怕是培塑小孩的三观都是一件漫长而艰巨的事,何况要统一一群复杂的成年人的思想呢?

  3

  在部队有句话“把80%的管理精力用在20%的人身上”,意思是长官要把力气花在纠正那极少数顽固分子身上。

  但是,一百年前的教员偏不,聪明的人不和人性做对抗,而是尊重人性。

  教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开走留,想继续干的跟我走,不想干的领三块银元回家。

  用现在饭圈的话,这就是“粉丝提纯”啊。把信仰最坚定的人留下来,至于那些一心想走的,如果强留下来,也会成为队伍中的“心理伤病员”,极大地分散精力甚至动摇军心。

  相反,善待他们,放他们离开,不少人便会成为革命的宣传队,回到家乡传播革命思想。

  如此“提纯”之后,自愿留下的人本身就具备一定的思想基础,此时要做的就不是改变他们的思想,而是唤醒、坚定他们心中的信仰。从让车掉头,变为把稳方向盘,事情的难度一下降级了。

  接下来,如何靠少数党员把所有人团结起来、组织起来呢?

  大家可以先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疫情期间中国能够快速动员起来,中央的意志迅速贯彻到天南海北的每家每户?

  原因很多,其中关键的一点就是“一杆子捅到底”的组织体系。

  在体制内工作过的就都会发现,中国每一层级的组织机构从中央到乡镇都是一一对应的,比如,中央有国动部,省一级有省军区,市一级有军分区,县一级有人武部,乡镇一级有武装部。

  中央的决策会迅速层层下压到执行层,基层的压力确实大了,但是完整的组织机构也确保了职能的常态运转和压力的传达。

  教员发现此时党的组织只到团级,再往下到基层就没了。

  当兵的哪怕干了好几年,也未必知道自己的团长叫什么,但是一定知道自己的连长和班长叫什么。

  团长在想什么不重要,但是连长今天心情好不好,就关系到自己的军姿要练多久。

  部队行动的执行最终落实在每个战士身上,个体才是部队最基本的组成单元,靠团一级是抓不住每一个散落的豆子的,必须把抓手落到连上。

  这就是“支部建在连上”。

  现在很多打工人都很反感单位的党建工作,什么党课、党日、党小组活动,工作忙都忙死了,还搞这些“形式主义”。

  不好意思,这其中确实有教员的“遗产”,但又没学到教员的精髓。

  对于当时的百姓来说,思想教育和文艺演出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部队也不是老打仗,也有不少无所事事的时候,旧军队往往就跑出去吃喝嫖赌抽了。也不是他们就想这样,哪怕现在十七八岁无所事事的小伙他也是要惹是生非的,而是没事干,文化水平低看不懂书,也没电视也没手机的,娱乐活动真就这么几样。

  教育和演出都是富人才能享用的奢侈品,珍稀程度完全不亚于现在听场大师讲座、买个爱豆演唱会前场。

  要是你单位请金一南来上党课,请宋祖英来唱红歌,你肯定觉得党建可太好啦,天天想党建。

  对于一辈子没摸过书,逢年过节才能听场戏的战士们来说,政治工作就是这么一件美妙的事情。

  教员选择用这样美妙的形式来传播共产主义理想,而不是把大家按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听领导照本宣科,时移事迁,现在看来的“形式主义”在当年却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为什么现在的党建工作招人反感,还有个“不可说”的原因。有的党建工作者脱离生产,无法与基层共情,又因为脱离生产,导致“二代”“太太”们对这些岗位趋之若鹜,有些人不仅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反而是来骑在人民头上的。

  教员讲集中,更讲民主。高高在上地压迫下级这是旧军队的做法,革命军队既然是为了争取全国人民的解放,内部首先就得是民主的、平等的。

  教员规定,长官不允许打骂士兵,推行官兵平等,成立军人委员会,士兵们定期开会监督、商讨部队的经济、管理等问题。

  只有真正当家做主了,士兵才会对部队有归属感,才会愿意为部队付出。

  教员通过“支部建在连上”和“推行民主”在革命军队内部竖起了信仰的红旗。

  在往后的日子里,这支队伍无论被打散多少次,红旗始终高高飘扬,指引着越来越多的人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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