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庆东：乱世谁人不张狂？

乱世谁人不张狂？

 孔庆东 首发时间：2012年5月23日

这本书叫《乱世》也好，叫《乱世里的枭雄》也好，都显得那么张狂。张牙舞爪的张，狂轰滥炸的狂。

读上个开头你就会明白，这并非是作者张狂，或者出版社张狂，而是书里的人张狂，书里的事情张狂。“中华大学历史系残唐五代宋初级枭雄班”开同学会，能不张狂吗？

但是据孔和尚看来，更深层的原因不在书里，真正的原因是读者张狂，你张狂，我张狂，我们这个“东海滔凶浪，北风摧劲枝”的时代张狂。

张狂本身不一定是好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关键要看谁对谁张狂。王羲之对笔墨张狂，贝多芬对钢琴张狂，心上人对小宝贝张狂，球迷对球员张狂，都是正常的张、正常的狂。而城管对小贩张狂，记者对明星张狂，汉奸对祖国张狂，三座大山对劳动人民张狂，乱世之象也。

中国似乎乱世很多，乱世英雄起四方，而英雄是要由衰人来垫底的。根据若干历史学家的见解，中国之衰，始于中唐。中唐非唐朝之中，乃一部中国历史之中也。推而论之，唐朝灭亡了，中国也就进入更年期了。那么是谁把中国推进更年期的呢？就是那位“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黄四郎也。

我们的历史学家也好，历史小说作家也罢，对黄巢大哥，都是想下笔又不敢下笔，因为黄巢就跟北京的那座鸟巢一样，七扭八歪，乱七八糟，无从下笔。于是成就了这位名叫“小马连环”的作者，他撇开了传统历史小说那种“天马行空”的高端视角，由“天马”改为“小马”，由“背负青天朝下看”改为“连环进击四面看”。他从黄巢同学进京考公务员开始，打通古今，步步为营。书中随处用今人的时髦语，来写古代的时髦语，但是又没有陷于浅薄的戏说。厚重的气势，严肃的心态，都稳稳地隐藏在刀光剑影之中。黄巢、朱温、李克用，一个个或威武雄壮，或猫三狗四的大花脸、小花脸、三花脸，就都一个个连环登场，舞刀弄棒，轮番张狂了。

以今喻古、穿越古今的历史描写法，自从鲁迅先生开创、孔庆东先生助威之后，到21世纪已经几乎成为主流叙事语法，但也因此有些泛滥，显得轻浮白相。本书能够凌驾于诸多庸手之上，不仅在于材料嚼得熟、啃得透，更在于有一副悲天悯人的“乱世情怀”，能够从看似调侃的没心没肺中，透露出对人性底层和底层人性的叹惋与伤感，写乱世胸怀治世，写枭雄不忘小民，而这正是新生代写家所普遍缺乏的。小说的最后一句：“朕要逆天救唐！”真是激动人心，它让我们自问：大唐还有救吗？要救，怎么个救法呀？

读读这样的乱世，感叹感叹我们这个伟大光明的盛世吧。起码让那些心不在焉的游子浪子张狂们，一颗子弹般飞舞的心，都归来吧。噫，微斯人，谁与张狂？

本期博客思考题：

1. 为什么叫“张狂”而不叫“李狂”“王狂”？

2. 为什么学界对黄巢的评价分歧很大？

3. 你觉得伟大的唐朝是因为什么灭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