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无语

　　临近开题，学生问我如何选题。

　　我告诉学生：“三个意识：问题意识，前沿意识，创新意识”。

　　学生问：“什么是问题意识?”

　　我说：“问题就是惊异，就是怀疑，就是不平，就是时代的呼声。”

　　学生有些兴奋：“我知道，现在时代的呼声很高：不改革就要死，私有经济是正能量，国有企业是反动派，‘宪政’救中国，放开一切管制，富人是中国的良心，普世价值是宇宙真理…….”

　　我打断他：“那不是时代的呼声，那是富豪的呼声。”

　　学生有些困惑：“什么是时代的呼声?”

　　我罗列了abcd一大堆主流学界既不屑，又回避的问题：“这才是时代的呼声”。

　　学生面有难色：“这些问题都很敏感，如何创新?”

　　我说：“讲真话就是了”。

　　学生弱弱地问：“什么是真话?”

　　我告诉他，鲁迅曾经写过一篇关于说真话的杂文《立论》，内容是这样滴：

　　我梦见自己正在小学校的讲堂上预备作文，向老师请教立论的方法。

　　“难!”老师从眼镜圈外斜射出眼光来，看着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一家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合家高兴透顶了。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点好兆头。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谢。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一顿大家合力的痛打。

　　“说要死的必然，说富贵的许谎。但说谎的得好报，说必然的遭打。你……”

　　“我愿意既不说谎，也不遭打。那么，老师，我得怎么说呢?”

　　“那么，你得说：‘啊呀!这孩子呵!您瞧!那么……。阿唷!哈哈!He he!he，he he he he!’”

　　学生听后默然良久，说：“我既不想说谎，也不愿挨打，更不愿打哈哈。赵老，我该咋整呢?”

　　我说：“那你就无语吧!”

　　学生怯怯地问：“不是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坚决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吗?”

　　我无语。

　　于是，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开题报告让我签字画押：《论坚决打破深化改革的制度障碍与加快民营经济进入一切领域之顶层设计研究——兼论不改革就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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