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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保:唐朝治理西南地区“三管齐下”

2023-10-19 10:34:15  来源: 中国历史研究院   作者:陈乐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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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秦汉、魏晋之后,唐朝再次掀起大规模开发经营西南地区的浪潮。在稳定西南政治秩序、努力发展巴蜀经济的同时,唐朝致力于开发青藏高原东部地区,并打通南方丝绸之路,使中原与西南地区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进入崭新阶段。唐朝经营西南的策略灵活多变,大致可以总结为“三川分立”、“文官治蜀”、“西拒南抚”三方面。

  “三川分立”维护政治稳定

  唐代西南政区经历了由分到合、由合到分的过程。唐初,西南地区的高层政区包括剑南道以及山南道的西部。景云二年(711年),朝廷将山南道分为山南东道与山南西道,使西南地区出现剑南道与山南西道两个高层政区。盛唐时期,唐玄宗出于经营西南边疆的考虑,始令剑南节度使兼任山南西道采访使,号山剑西道,使西南政区呈现高度整合的趋势。安史之乱爆发后,藩镇跋扈的不良风气蔓延至西南,剑南道的一些将领蠢蠢欲动,屡屡于节度使更替之际发动兵变。据史书记载,8世纪后半叶剑南道先后发生了段子璋、徐知道、崔宁、张朏、刘辟等发动的五次动乱。尤其是大历二年(767年)剑南弱水西山都知兵马使崔宁,通过兵变迫使朝廷任命其为节度使,严重削弱了朝廷在西南地区的权威。杜牧《守论》所谓安史之乱后“赵、魏、燕、齐卓起大倡,梁、蔡、吴、蜀蹑而和之”,这里的“蜀”便指剑南道。

  为解决西南隐患,朝廷于广德元年(763年)升山南西道为节度,大历二年又将剑南道划分为剑南东川与剑南西川。至此,西南地区三分为西川、东川、山南西道。“三川分立”是唐朝反复权衡利弊后作出的决策,政区调整的核心是将剑南道一分为二,以削弱其实力。从经济和人口看,剑南西川拥有号称“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经济富庶,人口为剑南东川、山南西道的两倍。从军事上看,因应对吐蕃、南诏的现实需要,剑南西川常驻重兵,兵员数量大致维持在3万至5万,军力雄厚。剑南东川、山南西道所管兵力较少,两镇兵马合计仅1万左右。

  “三川分立”的政区设置形成相互制约、相互监督的机制,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割据叛乱的风险,并预留了应对叛乱的战略缓冲空间。更为重要的是,入蜀道路的主要关口都在东川和山南西道境内,西川东、北两面均为平原,无险可守,从而失去了割据的地理基础。因此,8世纪后期西川虽动乱频仍,但均能在较短时间内得以平息。如元和元年(806年)西川刘辟作乱,叛军虽迅速攻破东川,但山南西道节度使严励率兵奋力夺回剑州,从而保证官军顺利通过剑门关入蜀平叛。同年十月,唐宪宗借平定刘辟之机,再析“西川所管资、简、陵、荣、昌、泸等六州隶东川”。重新调整后,东川版图大增,囊括了原剑南道东部地区,使其一举摆脱狭处剑南东北一隅的窘境。相反,西川版图大大缩小,仅仅统辖以川西平原为核心的狭长地带。从人口看,西川与东川、山南西道的实力愈加平衡。不仅如此,东川所领资、简、陵、荣四州像楔子一样深深楔入西川,使得西南各藩镇之间的制约更为有效。

  “文官治蜀”促进经济发展

  安史之乱以后,剑南(西川)节度使长期由武人或武人化的节度使出任,导致8世纪后期西南动乱频仍。元和二年,唐宪宗以宰相武元衡为西川节度使,揭开了“文官治蜀”的序幕。在9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宰相、御史大夫、六部尚书等高级文官往来于长安与成都之间。以剑南西川为例,元和二年至龙纪元年(889年),共有25人出任西川节度使,其中武元衡、段文昌、杜元颖、李固言、崔郸、李回、魏暮、夏侯孜、路岩、韦昭度10人以宰相出镇成都。《资治通鉴》称赞剑南西川为“宰相回翔之地”。

  中晚唐剑南三川的文官节度使多系“硕德名儒”,不易滋生跋扈、割据风气。因此,元和二年后的80余年中“蜀号无事”,剑南三川成为中晚唐最为安定的地区。西南地区的稳定,对日益衰落的唐王朝来说极为重要。文官节度使注重发展地方经济,在他们的治理之下西南社会经济取得了长足发展,特别是成都,可谓户口殷实、富甲一方,遂有“扬一益二”的说法。以人口为例,大中六年(852年)白敏中出镇成都,西川下辖的14州71县户数已达百万。晚唐时期,高骈出镇西川,称赞蜀中“户口之多,士卒之众,可以挥汗成雨,吐气成云”。唐末五代时期,成都“有二十万户,一百万口以上”,成为全国名副其实的第一大都市。经济繁荣极大提高了中晚唐时期剑南三川的财政地位。有学者指出,江淮与剑南同为中晚唐的两大财政支柱,虽然财政总量上剑南三川难以匹敌江淮八道,但安史之乱后大运河漕运时断时续,而剑南三川自元和以后长期处于和平状态,其财税供给更为稳定。及至黄巢起义后,“朝廷号令所行,惟河西、山南、剑南、岭南数十州而已……河南北、江、淮无复上供,三司转运无调发之所,度支惟收京畿、同、华、凤翔等数州租税,不能赡”。上述各州中,剑南三川最为富庶,财政地位十分突出。同时也应注意到,中晚唐时期由于文官节度使不谙军事,未能协调好发展经济与巩固边防的平衡关系,为地区安全埋下隐患。

  “西拒南抚”保障军事安全

  7—9世纪,西南地区长期处于唐、吐蕃、南诏三方势力角逐的状态。鉴于吐蕃强大的军事实力,唐朝有意笼络南诏、西山诸羌等共同抗衡吐蕃。开元初年,唐朝在西南地区置剑南节度使,其战略任务为“西拒吐蕃、南抚蛮獠”:向西经营青藏高原东缘,阻止吐蕃东进;向南则安抚南诏等,将其纳入唐朝的势力范围。

  “西拒”方面,为抵御吐蕃,唐朝积极经营剑南西山(又名成都西山,是成都以西群山的统称),在此设置大量军镇,仅西山维州管下就有15个守捉城。这些军镇依托河谷高山,有效地阻挡了吐蕃的进攻。安史之乱以后,河西、陇右数十州均被吐蕃攻占,京城长安屡屡受其威胁。与北线相比,吐蕃在南线办法不多,虽有吞并巴蜀的野心,但始终难以对成都造成实质性威胁。

  “南抚”方面,唐朝十分重视安抚南诏、西山诸羌等。南诏是洱海(今大理洱海)六诏之一,仰慕唐朝的先进文化,世代朝贡。开元年间,唐玄宗赐名南诏首领皮逻阁为“归义”,并册封其为“云南王”。天宝九年(750年)至贞元九年(793年)间,南诏与唐朝关系破裂,但在西川节度使韦皋的招抚下,南诏再次归唐,并进献黄金、丹砂——“献金,示顺革;丹,赤心也”,表达了对唐朝的顺服。

  西山诸羌主要活动于成都以西的群山之中,唐初剑南边州刺史派遣使者招抚,群羌纷纷内附,遂在西山置正州、羁縻府州予以管辖,仅正州就有松、茂、翼、维、当、悉、柘、静等十余个,羁縻州更是多以百计。盛唐时期,唐朝又成功招抚西山八国,在索磨川(今梭磨河)一带置保宁都护府。中晚唐时期,西川节度使例带“押近界羌、蛮及西山八国使”,足见唐朝对招抚西山诸羌的重视。唐朝还将西南羌蛮诸部子弟组织为兵,数量维持在3万到6万之间,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西南地区兵力不足的问题,为保障地区军事安全发挥了重要作用。

  晚唐时期,南诏多次骚扰巴蜀,因而宋人对唐代经营西南边疆的活动多有微词。《新唐书·南诏传》甚至认为“唐亡于黄巢,而祸基于桂林”,几乎全盘否定唐朝经略西南边疆的活动。事实上,唐朝经营西南有效保障了巴蜀地区的安全,显然功大于过。同时,秦汉经营西南边疆的重心在云贵一带,唐朝不仅实现了对云南的有效管辖,而且还努力经营剑南西山地区。特别是天宝年间,唐朝在索磨川置保宁都护府,一度将管辖范围拓展至岷江以西地区,这是中原王朝首次大规模经营开发青藏高原东缘地区,可谓意义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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