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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坤:中美“大战争”论

2017-01-20 12:08:47  来源: 乌有之乡   作者:张志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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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是人类社会一种很丑恶的现象,但是,在人类实现大同以前,战争又是难以避免的东西。中美之间也是这样,中美这两个世界大国之间会不会发生战争,任何负责任人都不敢断言“一定能”或“一定不能”,而只能在“有可能”与“不太可能”之间游移。既然这样,中美之间的战争问题就是一个不容回避而必须直面的重大问题。笔者以为,这是有关战争问题的第一条定律;

  自从有人类战争的那一天起,战争就不是纯粹的打仗,所谓纯粹的战争是不存在的,战争总是各种复杂要素的集合与运动,总是归于人类精神与物质多种作用的演绎,表现为流血的进程与不流血的进程比肩而进、同样重要。简单地说,就是战争越打越“大”,而这里所谓的“大”,则不仅是规模、程度方面的内涵,人们在总结二战前后曾提出“总体战”的概念,这也是对“大战争”的一种理论概括,但未来的战争肯定比“总体战”还要更大,这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二战以后,有人总结人类战争的规律,曾提出过战争的两条定律:第一条定律,不要向莫斯科进军;第二条定律,不要在中国的地面上作战。这样所谓的两条定律,其实也是“大战争”概念的一种反映。所以,任何研究战争的人,都必须研究“大战争”问题,而不能把战争研究得越来越小、越来越窄。笔者以为,这是有关战争的第二条定律;

  未来的中美战争一定是一场空前的“大战争”,而绝不可能打成任何形式的小战争;未来中美战争之大,将超乎人类现如今所有已发生的战争,所以,直面中美战争问题,必须首先直面中美“大战争”的问题。

  那么,中美战争之“大”,都将有哪些具体内涵呢?

  一是“大战争”的范围与边界

  曾经有一个时期,中国军事战略学说一个时髦的口号是,“打赢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对此。笔者前几年就曾经说过,这是典型的主观主义的产物,根本不切实际,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瞎忽悠。对于中美战争而言,首先是要排除了它的“局部”性,难道有那么一天,中美在南海发生战争,而在东海却相安无事吗?或者中美两军正在作战,而两国政治领导人则亲切会面,达成一系列重要共识吗?或者美国在中国沿海封锁中国,而在印度洋上却对中国的商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

  显然,鉴于美国全球控制与全球部署的战略格局,鉴于中国的利益与触角已经深入到世界各地,所以未来的中美战争注定将是全球范围的。针对中国,美国的全球控制体系一定全体动员,美国的全球部署一定全部发力,中国在全球各地的利益关系一定要遭遇美国的全面与全般的狙击,这恐怕是连傻子都能想到的事情。这应该是体现中美战争之“大”的一个特征。

  仅仅这样也是不够的。人类的战略边界已经不只是全球这么简单,其活动范围早已超越地球到达了宇宙空间(或者谨慎一点说是“近地空间”)。长期以来,美国就一直叫嚷它的什么太空资产,而美国所谓的太空资产是它最重要的战略资产。中国也是这样,中国也拥有自己的太空资产,这份太空资产在战略上的重要意义同样不可低估。既然这样,如果未来发生中美战争,美国会不会瞄上中国的太空战略资产呢?如果美国对中国的太空战略资产下手,中国是否也应该对美国的太空资产予以反击呢?这是体现中美战争之“大”的又一个特征。

  仅仅这样也还不够。无论是美国还是中国,它们各自的战略利益与世界各国紧密关联,在未来的中美战争中,世界上一切国家都不可能是无关的看客,而必定要在不同程度上卷入其中,因而必须做出选择取舍。基于美国霸权的一贯秉性,美国也必定要求世界各国明白站队,要么站在美国一边同中国作战,要么站在中国一边与美国为敌。即或有的国家想宣布中立,也必须在满足或者基本保障美国要求的前提下,才能实现,否则也没有任何可能。所以,未来的中美战争绝非中美之间的事情,而将成为整个地球与人类的事情。这也是体现中美战争之“大”的一个重要特征。

  这样一来,中美战争的范围与边界就很清楚了,确切地说,就是一切范围而无边无界。

  二是“大战争”的内容与手段

  一般来说,战争往往表现为武装力量在战场上的拼杀,其胜败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战争结局也直接同战场上的胜负相关联。但是,从“大战争”的概念出发,战场上的拼杀就只是战争的一部分,甚至进一步说,即使没有战场上的拼杀,战争也照样如火如荼,也同样可以达成预期的政治与战略目标。所以,有关战争的内容与手段,除了直观的战场战争之外,还有其它各种战争形式,这些形式的战争同样重要。

  政治战:政治战争很早就为人们所认知认同,二战以后受到越来越大的重视。这种形式的战争内涵比较丰富,新闻、宣传、舆论、意识形态以至于造谣、欺骗等,都是从事这种战争的良好载体,并且攻防也相当激烈。简单地说,“美国之音”就是美国遂行政治战的好手段,这一点,甚至连美国最虚伪的政客对此都直言不讳;

  中美之间这一内容的战争早已开打,从来未有停歇。但具体方式上在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停的表现。新中国成立后一直到改革开放之前,中美之间在政治战方面互有攻守,中国不但从政治颠覆资本主义,而且直接宣称要将其打倒,表现得与美国势均力敌;改开以后中国是只守不攻,具体代表作就是“四个坚持”,所谓“韬光养晦”既体现国家战略,更直接的则是一种政治战略;近年来中国提出中国模式、中国道路,这代表中美政治战争的一个新发展,标志着中国已经摆脱只守不攻的韬晦状态而转向有限的反击。未来中美之间的政治战将向何处发展,干系重大。如果美国在政治上压倒中国,那么中美的”大战争”将向着有利于美国的方向倾斜;反之,如果中国在政治上压倒美国,那么美国的霸权就将岌岌可危,不管有多少艘航母在游弋都无济于事。

  经济战:战争是物质的运动,而物质要靠人通过经济活动将其制造出来,所以,前苏联国防部所编撰的二战史书,每个战争年度总结都要花很大篇幅描述各方的生产情况,其中特别是钢铁、石油、煤炭等物质的产量,建立在这些方面物质生产的基础上,接下来才有飞机、大炮、坦克、枪械等武器的生产量。这足以诠释,第二次世界大战希特勒德国之所以失败,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所拥有的人力物力不足,德国是被对手强大的人力物力所淹没的,就战场指挥艺术与战斗技能而言,希特勒的军队并不次于它的任何对手,并且在许多方面远远强于对手。因此,许多战略家从经济的视角看待战争,干脆简单地认为,战争就是拼经济。

  这说明,经济战在战争中的地位与作用越来越重要。因此,谁能制造出更多更好现代工业技术产品,谁就能赢得突出的战略优势,而这样的争夺,战争开始的时候固然要激烈地进行,实际战争未开始的时候也要未雨绸缪、先期进行,经济战历来都是战略博弈的开篇与伊始。中美之间也是这样,中美之间的战略对抗愈演愈烈,原因就在于中国与美国在现代工业制造业领域的争夺愈演愈烈,如果不是这样,中美之间的对抗就要缓解很多。

  美国总统奥巴马敏感地意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极力推动美国的制造业回归,美国政府也以各种理由阻止中国资金收购美国的企业。从目前美国总统大选两个候选人的表现看,他们对这个问题也高度关注。这一切都意味着,中美经济战方兴未艾,其目标就是争夺世界第一制造大国与强国的桂冠。

  中国没有条件去同美国竞争生活水平的高低,这是由包括两国自然禀赋在内的多种因素所决定的,但中国必须同美国去竞争制造水平的高低,这也是一场残酷而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美国也是这样。在恢复发展自身制造业的同时,美国还通过一切手段力图摧残或摧毁中国的现代制造业。这一点,他们是有经验的。他们在摧毁前苏联的时候做得比较好、比较到位,但面对中国则做得不怎么好,中国重化工体系主要承载者是中国的国营大企业,只有全面捣毁中国的国营大企业,才能捣毁中国的重化工业。西方试图主要通过经济学设计并以“改革”的路径完成这项任务,但中国政府并未照搬西方所设计的改革蓝图,所以中国的国营企业在改革开放中得以保留并有新的发展,这使美国寝食不安。任何人只要看看今天中国的造船与造舰能力,就能感受到中国的战争潜力有多大。

  金融战:有关金融货币战争,这已经为人们所热议;有关中美之间在金融货币领域或明或暗的战争,也已经为人们所广泛认识,其胜利与失败的影响与意义同样不可低估,在此无须赘述。

  网络战:这是一种很时髦的新型战争,现在已经搞得烽烟四起、妇孺皆知。鉴于人类社会生活越来越离不开网络,网络信息的重要性与日俱增,以从事网络战争为己任的黑客军团的地位与作用将日渐凸显,从而成为一支重要的非武装、非军事的战争力量,而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也将愈演愈烈。现在,美国已经网络战的第一大国,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黑客军团,这一点,人们都已经从维基解密及斯诺登事件中窥出大概。美国正依托网络手段向全世界发动战争,而中国则是其首要对象。

  生物战:现代生物战已经不是原来在战场或敌国境内撒放鼠疫以及有毒细菌那么简单,而具有鲜明的高科技特征。鉴于人类科技越来越精确地掌握和破解了人类遗传密码,并能够通过人工干预改变基因遗传,因而现如今有关各个民族的人类基因图谱成为最重要的战略数据,对人类生存发展所必须的动植物种子资源与基因控制变得至关重要,生物安全成为国家重要的安全内容之一。于是,基因就成为战争逐鹿新领域、新高地。某种意义上说,现代生物战争最核心的内容就是基因战争。

  这种形式的战争已经在中美之间进行得如火如荼,有关转基因问题的争论就是其具体的反映。

  间谍战: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战争形式,西方国家在这方面都是高手,都有自己独到的秘笈,无论是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都乐此不疲;也无论是对手还是盟友,也一概没有例外。目前仅仅就人们所知道的事实就足以证明,古老的间谍战在现代条件下正在焕发新的青春。所以,这种样式的战争在中美之间也在激烈地进行。但平常人们所听到所看到的,却总是美国方面大叫大嚷中国间谍案,好像美国是受害者,不曾干这般勾当一般。其实,在这方面,美国比中国做得一定更出色,而且条件也更好、更优越。因此,如果说美国在中国没有安插间谍,没有部署第五纵队,这恐怕连猪都不会相信。问题只是在于,美国安插在中国的间谍或第五纵队在中国发展到了何种水平,特别是中国的高层会不会有。这绝非危言耸听,既然台湾方面都能在中国军队的高层里发展间谍,那么台湾能做到的,美国也能够做得到。

  除上述几类明显的战争外,“大战争”还包括有资源控制与争夺的战争,技术封锁与垄断战争,地缘争夺战以及外交战、心理战等,所有这些,都是没有硝烟并不流血但却同样可以制人于死地的战争,都是“大战争”的具体方式。有人提出什么资源争夺过战以及地缘争夺战过时了,不会再发生了,这不过是毫无常识的无稽之谈。

  上述各种方式的”大战争”,特点各有不同,手段多种多样,有明有暗,有先有后,有本有末,有新有旧,在其发生、发展及完结的整个过程中,始终都具有坚忍不拔的战略持久性与千变万化的战术灵活性,这二者的有机统一,构成玄妙无穷的“大战争”形态。

  三是“大战争”的深度与广度

  战争历来都是有程度的,战争的程度可以细化为深度与广度。在深度方面,对于传统战争而言,大小轻重表现不一,人们往往用激烈与否来形容,但并没有一个指标体系做具体的衡量。进入核武器时代,人们热衷于用有限战争或全面战争来标定战争的层级等次,以此表达战争的程度。借鉴这一尺度,“大战争”在程度上最突出的特征就是它的无限性,也就是说,举凡人类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无不参与到这种形式战争的进程中来,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正如佛说一切世间法都是佛法一样,“大战争”也是这样,一切人类文明要素,都要成为“大战争”的要素。

  中美之间的”大战争”也是这样,中国也好,美国也好,举凡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到中美“大战争”中来,所以,如果就中美“大战争”进行程度概括,那就是“无限”;

  在广度方面,传统意义上的战争有局部战争与全球战争之别。譬如,两个局部性的国家之间的战争无论如何也只能打局部战争,比如当年伊拉克与伊朗的战争;一个全球性大国和一个地区性国家之间发生战争,战争往往就具有一定的全球性质,比如美国攻打伊拉克、阿富汗的战争,美国是全球动员,全球参与,因而使这两场战争具有了一定意义的全球性质;两个全球大国之间的战争注定是全球战争,假如美苏之间发生战争,或者现在美俄、中美之间发生战争,战争一定是全球性的,指望全球大国之间打一场局部战争,完全是一厢情愿的梦想。

  传统的战争是这样,“大战争”更是这样。”大战争”在深度上的全程、全般属性,必然带来广度上的全球性,全球一切人文要素,或者直接或者间接,都要卷入大国之间的“大战争”中来,不管是中美之间的“大战争”还是俄美之间的“大战争”。前不久在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召开了奥运会,围绕这次奥运会,美国率领西方在体育领域对俄罗斯发动打击,而俄罗斯则奋起反击,表面上看,这是两国关系恶化给体育带来的影响,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他们之间正在进行“大战争”的一种必然反映,是服务于“大战争”调动人文手段的一种运用而已。

  这说明,任何“大战争”都是全球性的战争,中美之间的“大战争”也并不例外。

  正因为这样,“大战争”的结局与传统战争的结局可能会有很大的不同。传统战争的结束方式一般有三种,即停战、媾和、投降;而“大战争”将以怎样的方式结束,迄今为止可供参考的只有前苏联的例子。遗憾的是,前苏联与美国之间的“大战争”——具体表现形式为“冷战”——只能说是进行了一半,而并未打完全场,现如今俄美之间的“大战争”还可视为当年美苏之间“大战争”的下半场。所以,未来“大战争”将以怎样的方式结束,大概并非传统上停战、媾和或投降那样简单。

  说了这么多有关“大战争”的芝麻谷子,有关中美“大战争”的结论性的意见是什么呢?

  笔者以为,有关中美之间的“大战争”,起码可以有如下几个结论

  其一,中美之间的“大战争”早已经开始,中美关系事实上已经处在“大战争”的状态下,无论是政治家们所推崇的“合作”,还是战略家们所描述的“竞争”,都不过是对“大战争”盲人摸象式的一种反映,未来将愈演愈烈;这说明,考察中美之间的“和”“战”,不能以传统意义上的战争来论衡,中美之间可能不会发生传统意义上的战争,但又难以避免“大战争”,所以又不能不从“战争”的视角与逻辑看待中美关系,这没有选择的余地,而只能将这种“大战争”进行到底。

  其二,中美两国的战略胜负很可能并不需要硝烟弥漫的战场,而主要依靠并非真刀真枪“大战争”,这当然并不是说真刀真枪的武装力量已经没用可以退出历史舞台了,相反,中美两国武装力量的均衡化与均势化发展,是中美之间得以遂行“大战争”的先决条件,或者换句话说,只有在中美各自武装力量确保相互摧毁的基本条件下,“大战争”才得以进行,否则,便不会有“大战争”这回事,这就是美国与伊拉克之间、美国与阿富汗之间没有“大战争”,而只有美国的狂轰滥炸,道理就在于此。所以,“大战争”非但并不排斥武装力量之间的战略较量,而且这样的较量还将十分激烈,美国一直在这个领域对中国进行战略与战术各个层面的侦查,以寻找可乘之机。

  其三,只有打好“大战争”,才能避免硝烟弥漫的流血战争,中国才能“和平崛起”。在“大战争”的前提条件下,“和平崛起”之所谓的“和平”,其实就是刀光剑影,就是惊涛骇浪,就是枕戈待旦。为此,我们必须赋予“和平”以新的意义,这就是战争下的和平,只不过这种战争是“大战争”概念下的战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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