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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冶:白沙村采访纪实(二)

2013-07-16 15:57:21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陶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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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沙村采访纪实(二)

  陶 冶

  我曾两次参观南街村,一次去看周家庄,一次去看刘庄,都很受教育,但都是匆匆离开了。到刘庄我想住下来全面了解了解,还想跟村民“三同”,要求到最差的家庭落脚,就像1975年冬—1976年末和1977年春—1978冬两次当工作队那样,住一家吃百家。可是接待我的小同志说人家现在都一样,没有我说的条件最差的。再说,我想“三同”也没有“三同”对象了。要住下就到招待所,吃饭就下饭馆。想看就到纪念馆,要采访,领导没时间。在南街村和周家庄我还都住了一宿,到刘庄一宿都没住。而这次是被邀请来的,住多久就看我采访的进展情况了。全面了解一个一直坚持集体道路的农村是我多年的愿望,尽管不能像当年“三同”了,不用我跟他们劳动了,我却可以通过听、看、吃、住获知和体验好多一走一过得不到的真实情况。我把采访和考察结合起来,把我的亲历和感受如实表述出来,供网友们自己认识和判定吧!只要不嫌我事无巨细,不提炼、不简化就行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提炼以求简化的。我无法去粗取精,也无法避虚求实。权当我是个无能且很负责的导游,未能选择却力争全面。我在这里就把所见所闻所感全盘展示出来,从中得出怎么样的结论我就不管了。倘若有好信儿的理论家和学者们看见了,不妨当个素材来用吧!

  白沙村的领导班子有侯二河这样的好头行人,“两委”干部就真正成了白沙人的公仆,白沙人衣食住行都无忧了,实现了住有所居、学有所教,壮有所为、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只要依靠集体,听村里安排,勤劳守纪,各尽所能,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到午饭时间了,我们走进了实惠饭店,有俩女同志接待。我说我俩是村上的客人,村上说你们是村里办的,让我们来吃的。她俩问我们吃啥。我看见有人在吃水饺,就说也吃水饺,来两盘。等了不到20分钟给端上来了。饺子不大,能有30个吧,老伴儿给我拨了几个,也吃饱了。因为我要负责任的,早饭是吃完就可以走的,不用签字。我想这里是不是需要签字啊?人家说不能签字。我还以为是不用签字哩。心想就两盘饺子,没有炒菜,她们不是私人办的,不能多写的。我还是对待私人饭店的心理。不签字就不签吧。可是,人家说是不能签字的,要交钱的。一盘饺子11元,22元钱不多。可是村里人没说要交钱啊,而且一日橱房面食店也没收钱啊。那个女的说,上边开会了,不让欠账的。我说不是我们欠账,是村里一起付钱的。她们就是要钱,而且说是方才进来的那个女的说的。于是我们就交了22元钱。

  午后两点多,村里侯丙子领来一位老同志,介绍说:“他叫张涛,是我们白沙的老人儿,知道的情况比较多。侯书记忙,先和他谈谈吧!”我说:“好,谁有时间能来谈就好,没人来我就继续看《村志》。反正得有活干。”当然他是听不出来的,我的暂时没人来谈问题不大,终究不能没人来的。如果那样我就是白吃饭了。在白沙村是没有闲人的,也没有吃“白饭”的。就是享受养老待遇的也是因为以前把贡献都做到了。何况像侯丙子都离开岗位了,却还在出力。我到白沙村起码要享受半个月的村民待遇,我是要为白沙村人服务的。侯丙子也在忙,因为19号是农历二月初八,白沙村有庙会。他要为庙会做准备,具体来说,就是接待大厂文工团来演出。我当然也没必要留他。我们各自忙自己的吧。他走前问我生活方面还有什么问题,我就说了午饭在实惠饭店吃的,人家收现款不能签字的事。他说不能啊,都跟他们领导说了。我问他,实惠饭店是村里办的吗?他说是村里办的。这条街有3处,东南边还有一处。那里太远,就在这边吃。早饭这3家饭店都不开门,才让我们到一日厨房去吃早餐。他叫我们晚上还去那里吃,他再跟饭店领导说说。

  侯丙子忙去了,我和张涛老同志的谈话就开始了。下面就是张涛同志谈话的记录:

  我是本地人,1936年生人,77岁了。老支书万清和我在一起,我对万清书记很熟悉。万书记和村民关系协调,谁家的红白喜事都抽时间看看,给予帮助。他也很能吃苦。那时二河是副书记,年轻力壮,出外工都是二河领着。村上的事全靠万书记。万书记(1982年6月22日)车祸突然去世了,担子压在二河身上,措手不及啊。他才28岁,老党员、生产队长信不过他,毛孩子,能干什么?他没少掉泪,背地里哭,但是立了志,要团结拼搏,干部领先往前冲。把口号写在横幅上,挂出去,勉励自己,鼓舞大家。白沙靠天没水,靠地不打粮,不搞副业不建厂子就活跃不起来。开始建个白灰窑,一年能剩3万元左右,见利了,那就走这条路吧,靠山吃山,搞石子、搞建材。开始小打小闹,用手砸,后来有了破碎机,一年下来剩个10万8万的,比烧白灰还好。后来搞了十几个石子场,一年利润几十万。一点一点集体经济来资金了,有钱了就可以搞点别的。2003年以后,石子场机械化了,规模也大了,收入几千万了。一直发展到去年,建材厂就收入六、七千万。又养猪养牛,上焦化厂,与外单位合搞厂矿。去年又搞观光园,收入就上亿了。

  二河就是敢闯敢干,集体经济发展了,积累多了,就想办法改善生活条件。从03年开始旧村改造。旧村改造就难了,把老窝端了上哪儿去住啊?都想不通,楼房是咱们农民能住得的吗?那些杂七杂八的家当往哪搁?二河听了有自己的主意,你想不通就让你看,先搞个样板楼,愿意住的就先住进去。大家一看,好啊!比住平房舒适多了,楼里的设施省去了一些住平房所用的东西。生活程序也简化了,不必要的家私就不要了。大家都想通了,问题也就来了。搬楼也有风波啊!推掉旧房建楼房占地啊,面积算的多少,有哭有笑的。大队就制定政策不让村民吃亏,每户给补助6万,两个儿子的户补9万。老房子小,想住大面积的一平米交800元。水、电、气全有。室内装修好了,电视闭路、燃气管道什么都有了,自管住。电字补3毛,燃气1个字交两毛钱。1口人(不分大小)一季度1袋面、1袋米;10天半斤油、3斤菜(白菜、豆角、黄瓜、西葫芦等);过年3斤肉、3斤蛋、1瓶酒(在十八酒坊定制价值200元的“盛世白沙”)。村民享受18项福利。党员每年给4—500元的开会补助,组织一次旅游(北京、上海、南京、山东日照和南街村、华西村、西柏坡等)。我原来在矿上做工会工作,也把组织关系挪来了,抓文艺工作,敲锣打鼓,我又融入白沙成了白沙人了。

  08年选举十一届人大代表,省里来人摸底儿,组织部来三、四个人分别征求意见,我认为(侯二河)完全够格。从能力,从群众关系看,我举双手同意。缺点就是光知道工作,不知道爱护身体。他净为大家谋福利,09年就选上了。

  我回来快20年了,赶上好时光了。我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孙子都出去了。村里的福利待遇我不享受,老伴儿享受每月170元,其它物资都有。我有工资,两千。我沾人家光。老伴儿跟我同岁。过年村里给衣服。前年给唐装,后两年是羽绒服和鹅绒被。圣诞节把70岁以上老人请到饭店招待一顿。

  我老伴儿叫薛莲荣,卧床八、九年了。我伺候她是应该的,竟然给评上(20)12年优秀共产党员,披红戴花感动了白沙。自己伺候老伴儿是应该的,村里就给这样的荣誉,这和二河有关。

  二河1953年出生,三、四个月父亲就去世了。老支书万清找我父亲,让我父亲把为自己准备的棺材板给侯柱子用。侯柱子名叫侯抗红。侯家土改分得三间磨房,露天没盖儿,做抵换,写了文书,把房产证给了我父亲,就把棺材板用了。要不,原想用席子卷了。磨房前几年还是原样,拆的时候万振芳(万清的孙子)找我,要拆磨房问我有什么要求,我把房产证拿给他看,他很惊讶,是1953年的房产证。他给了200元钱算是拆迁费。

  分房子的时候,旧房子不值钱,我只能住90平米的新楼。我家的情况婆媳不能住在一起,我就找二河了。二河叫我叔,我没多说,就说你婶有病,能不能给一层两套。二河体贴人,很爽快地答应了。闹得村里一嗡嗡的,问我:“你给二河送啥了?”我说连根儿烟也没给他。

  村民60岁以上的每个月给100元钱,有十来年了,国家给70元,就是170元。再加上分的东西,老伴儿就不用我养活了。我也就是伺候伺候,应尽的责任,这是夫妻间的本分啊!我儿子家在白沙,工作在邯矿集团陶一煤矿。3个女儿都嫁到外村了。我不照看谁能照看?这么一件平平常常的家事,村里还表彰我,我想一定是二河力主的。他是孝子,他最理解老年人的难处。

  晚饭我们自然又去实惠饭店了。进了门我就问,我们晚饭可以签字吗?回答是不行。这就怪了,一方面让我们来吃,想吃啥就点啥;一方面是不交钱不能吃。我说你们还没接到通知吗?人家说她们开会领导就是这样讲的。我问是什么时候开的会,是我们来后吗?她们说不是,是年前。这样我就明白了,她们的会议不是针对我们的。上饭店消费交钱是应该的。打签条也就是改革开放之后兴起来的。我老家那面就有的饭店经常接待当地乡政府的客人,吃完就签字,他们叫“画叉子”。只管一次次吃下去,总也不结帐,欠了好几万,饭店支撑不下去了,只好关张了。饭店老板什么时候要出钱来,就难说了,经手消费的乡长大人已经进城做官了。新任乡长不管前任的事(“改开”之后,后任不管前任事是比较普遍的),饭店老板竟然还得尾随到乡长大人新任处。因此,我对眼前的两位小女同志还计较什么啊?我立刻回宾馆看电话本,要当她俩面给侯丙子打电话,让侯丙子跟他们说。本来还有两家饭店可以去吃的,为了证实我们不是来白吃饭的,我必须在她们面前澄清了。我们不是她们防范的“画叉子”的“白吃儿”,我们来享受供给制待遇,是我们要为白沙村尽其所能的。这也是白沙村实行半共产主义的结果,让我们老两口赶上了。

  我匆匆回来叫通了侯丙子,对门饭店来的女同志(可能是这3个饭店的总负责人)也用手机打电话了。她让我停止呼叫,意思是她也在呼叫侯丙子。我关停了手机,但是已经打通了38秒。侯丙子跟她怎么说的我听不清,只见那小同志一门儿解释,并且不住地现出笑脸。他们通完话对我们说,吃吧,事情搞清楚了,不用交现钱了。我想,这里饭店的人午间说的,我们领导不让签字,大概就是这个小女人。现在,这个“领导”热情多了,问我们吃啥?我说两碗面条。她们的饭店有分工,这个名叫“实惠”的饭店没炒菜,就是水饺和面条。不大工夫面条端上来了。我们吃完后签了字,那个领导送上两瓶“营养快线”。我不接,说已经吃好了。但是她执意送给,我也就接了。但是我还是说了一句:“你别是记了账啊!”我的意思,如果是记账了那就不是她送的了,还是村里的。前后态度截然相反,我们也从不痛快转化为有点儿可笑了。回到宾馆我在写笔记时,却觉得今天出现的不快,也只有在白沙村才能遇上。因为他们还是集体经济,饭店也是集体经营。倘若是私人饭店,就不会有中间环节了。造成今天的“梗阻”局面不管是什么原因,总还是有具体原因的。实惠饭店那两个小同志的作为,能挑出什么不是吗?不能的。至于给她俩当领导的那个比较聪慧机敏的女同志,我能责怪她吗?也不能的。还是那句话:“理解万岁”吧!

  我这样想了,也就想开了。“想得开即快乐!”早在黑龙江省五大连池市一个嵇姓朋友家里看见的这样一副字,我就觉得有道理,便始终铭记在心。到了让白沙村人人都开心的地方,我们为什么要自寻烦恼、自找不开心啊?不是有人说“大锅饭养懒汉”,“铁饭碗没人管”吗?我早就说,这么说计划经济的人没安好心眼子,就是抹黑计划经济,要背弃毛泽东时代发展资本主义大搞私有化。30年的实践,结果怎么样?发展的到底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可是,有的人还不满足,继续坚持“私化”下去,大力扶植小微企业,利用自己在大位将尽时,还不遗余力地(不顾一切代之后任)发展家庭作坊(我认为他倡导和鼓励的所谓“小微企业”就是私人作坊),甚至把农场也办成家庭的了。然而,对老百姓就吝啬极了,“顶层设计”个职工“带薪休假”竟然要2020年才实行。真是不知“可耻”二字为何物?送空头人情也没这么送的。2020年还有7年多啊,现在在岗的大龄职工还用你给假了吗?就是主张制定这个政策的大人物,到2020年也不知能不能在世了?7年后的事情用你管吗?怎么都这样不知自己是谁了?那个大言不惭说是多少年“不变”,甚至“要管一百年”的人,不是一厢情愿或者幼稚可笑吗?我就要问了,天意、人意且不说了,自然规律是你说算的吗?你们懂不懂辩证法啊?

  因为活着总是要吃饭的,我渐渐跟那两位小同志混熟了,也觉得他们都可爱了。尤其是她们的那个领导,热情、干练、爽快、利落,精明中不乏灵气。但是,我还不知道她姓啥。而实惠饭店那俩我问过了,高个的姓靳,矮个的姓翟。白沙村能有这样认真负责的职工或村民,是白沙的造化,也是白沙发展的保证。因为白沙村民才是白沙发展的真正基础。这才是永远不变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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