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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民 | 《繁花》:“拆白党”续写新传奇

2024-01-20 10:51:11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郭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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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上海经历了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令外滩的“老欧洲”相形见绌的陆家嘴“新美洲”风貌,大体上就是在这一时期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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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近三十年过去,如何解释上海这一新镀金时代的成因?

  学术界一直有各种各样的说法。

  人口红利说、西方产业转移说、经营城市说……,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繁花》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相关话题不断冲上热搜,原因就在于,它实际上对上海的新镀金时代,提出了自己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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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哲学家福柯有一句高频名言:重要的不是神话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神话的年代。

  人们为什么热衷于争夺历史的解释权?

  原因就在于,谁掌握了历史解释权,谁就掌握了对国家未来走向的话语权,甚至主导权。

  02

  在《繁花》中,游本昌饰演的爷叔,是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他是胡歌饰演的宝总生意上的导师,精神上的教父,也是他的坚强后盾。

  爷叔非常神秘,就像武侠小说里隐身民间的武林大侠一样,身世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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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歌在1987年第一次向他求教的时候,爷叔刚从提篮桥监狱出来。

  提篮桥监狱在上海赫赫有名,二十世纪初,由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兴建,号称“远东第一监狱”。

  提篮桥监狱建成后,曾经关押过许多著名的革命者,如章太炎、邹容,新中国成立后,又关押过许多汉奸,如汪精卫妻子陈璧君等。

  爷叔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提篮桥监狱的?投机倒把?还是“历史反革命”?他对此讳莫如深。

  但无论如何,爷叔和八十年代以前的新中国历史格格不入,则是可以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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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年代,是一个大平反,许多案件被“一风吹”的年代,爷叔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离开了提篮桥,而胡歌的来访,令他看到了重温旧梦的可能性。

  他首先指点胡歌,在外滩著名的标志性建筑“和平饭店”里租一套“长包房”,如此才能被人看得起,有派头。

  胡歌很惊讶,这样一个看起来相当落魄的老头,何以对饭店内部如此熟悉?

  爷叔黯然道,这以前是我的长包房。

  考虑到八十年代以前,爷叔的常住地是提篮桥监狱,那么他拥有长包房的日子,一定是解放前了。

  说起来,和平饭店也是一处不同凡响,令人浮想联翩的所在。

  和平饭店的前身,叫“沙逊大厦”,为旧上海首富,英籍犹太人维克多·沙逊所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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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3年,沙逊来到上海,靠贩卖鸦片、军火发了大财。二十年代末,他修建了这座高达77米,号称“远东第一楼”的大厦。

  在当年的外滩,这座大厦显得霸气侧漏,睥睨群雄。其19米高的墨绿色金字塔形铜顶多年来一直是英国在上海殖民势力的象征,也是上海作为冒险家乐园的象征,沙逊自己就住在金字塔下的大套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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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4年,国民政府的“中国银行”,为了显示实力,决定在旁边建一座远高于沙逊大厦的中国银行大楼。

  沙逊闻听醋意大发,以大楼靠近英租界,中国人施工质量不行为由,蛮横要求中国银行大楼不得高于沙逊大厦。

  在洋人面前从来直不起腰来的国民党政府,不敢违逆帝国主义的“游戏规则”,把官司打到伦敦,还是被迫让步,将原设计的34层大楼砍去一半,比沙逊大厦的金字塔尖顶低了30公分。

  沙逊大厦与一路之隔但矮了一头的中国银行大厦比肩而立,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半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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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爷叔又带着胡歌去做西装。

  按照原汁原味的三十年代“西崽”的形象,把胡歌油头粉面地打扮起来之后,爷叔望着胡歌,眼睛居然有些湿润了,他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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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所做的一切,还不过是准备。

  准备妥当,包装完毕后,爷叔引领胡歌所做的生意,是股票投机,和蒋介石发迹之前,在上海滩所做的“抢帽子”生意如出一辙。

  什么是抢帽子呢?就是看到价格要涨,便抢先买进,然后卖出;看到价格要跌,便提前卖出,然后回补。

  这种交易不需要本金,万一看错,也不过蚀去差额,不涨不跌,则要倒赔交易所的手续费,所有买卖必须当场了结,不能拖到第二天,这就叫抢帽子。

  概括来说,就是买空卖空,投机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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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二十至四十年代的上海滩,还有另外一种传统,即以荣毅仁为代表的民族资本家的实业救国传统。

  《繁花》原著曾获茅盾文学奖,但茅盾的名著《子夜》,大概也不入他们的法眼。

  《子夜》的主人公吴荪甫,很想把民族企业做大做强,但在同买办资产阶级的代表、帝国主义的掮客赵伯韬的对垒中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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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花》要用三十年代旧上海的精神,解释九十年代上海的繁荣,不要荣毅仁、吴荪甫的传统,而精心选择了投机交易的传统,实际上也是“拆白党”的传统。

  “拆白党”是上海俚语,一开始专指那些以色相引诱富婆,白饮白食骗财骗色的“小白脸”,后来泛指那些空手套白狼的投机客。

  即便是在旧上海,拆白党也是被人看不起的。在1948年轰动一时的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中,张忠良在从重庆出发去上海“劫收”前,就对太太王丽珍赌咒发誓说,“我现在是个事业家,又不是拆白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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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叔无疑是一位资深拆白党,在他的引领下,胡歌——现在应该称宝总了——成了新一代拆白党。

  在半殖民地的象征沙逊大厦里,打扮成十里洋场的西崽模样,在九十年代续写半殖民地拆白党的新传奇——这就是《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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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说一句。

  1957年,上海出了一篇很有影响的报告,获得过毛主席的称赞,这份报告的标题为《乘风破浪,加速建设社会主义新上海》。

  “社会主义新上海”的提法,至今令人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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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郭松民,红歌会网专栏学者。本文原载于公众号“独立评论员郭松民”,授权红歌会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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