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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人家 九十七

2021-03-16 17:28:19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李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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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天呐,居然编小说,讲故事,太可怕了!这辈子给我讲了多少故事,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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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冬天,总算是把家搬完了。二院宿舍区原址拆迁,上商业项目。我搬到了省里二号院,和老汪近了。

  早晨胃口不太强, 在食堂刷卡交了一块钱的早餐费,端了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一碟小菜,独坐窗下,文雅从容,慢条斯理地送进了肚子。这里确实方便又经济。半截看见几个老同事儿在喝酒,也没有过去,只是远远地挥手打招呼,给个笑脸。他们肯定是去钓鱼,现在喝酒,是想等人都走了,从后厨餐余里,弄点鱼饵一类的,好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我不好这个,没有这个兴趣,只是把食堂的前厅后厨多看了几眼。

  溜溜达达地回到家里,沏上茶。老伴儿去老年大学教画,家政服务员还没有来。一个人在家,清清静静想点儿事情,挺嘚。昨天,秘书长说,他小姨子,好像叫什么“花”来着,记不清了,---也可能当时就没有往心里去,想承包二号大院的几个食堂,托我,见着管理局的丢局长说几句话,成不成在丢局长,建议考虑一下就行。答应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要不在这儿住,也用不上我去说。

  正琢磨怎么和丢局长说呢,忽然就听到有人在弹奏古筝曲,曲子半熟不熟地。看着窗外,脑子里反映了一下,确定是《汉宫秋月》。虽然不会演奏古筝,却爱听古筝曲,也能听得出来,弹筝的人,不是初学者,手法纯熟,情感到位,水平不低,凄清寂静却又无可奈何,忧愁哀怨。因为爱听,而且会听,让我觉着很是影响情绪。

  大早上弹这种曲子,乐感还这么强烈,令附近的一大片,都弥漫着苦哀的味道,让左邻右舍陪着哀愁,不应该啊。心里微有不爽,关上窗户,想阻挡一下,感觉作用不大,而且关上窗户,有点儿空气不流通,就想出去看看,是谁在弹奏。

  大院里,我现在居住的区域,安安静静,甬路宽远。四邻稀少,阒无人声 。苍松翠柏,疏影横斜,清香浮动,自成一景。大墙之外,环境绝佳 ;美自春始,山小丘低,河水清凌, 莺吟燕舞,绿树成荫 ;蓝天之下,绿草盈盈,飞鸢稚子,蹒跚幼儿,妇人眼随手牵,隐于花丛下,行于小径间,致意道边柳,拾花花不嫌。小河对岸,田联仟陌,偶有一二老农,草帽荷锄而过,田园风光,味道十足。

  这里原先是高层居住区,红顶青楼,一片三十几个小二层,人称二号院。后来为解决房子问题,隔着一条宽阔甬道,区域扩大了十几倍,统叫新院。后住进来的人,不能往这边来,有人管着。老片区的大多数男主人,不是常常回来,他们的家属也时常抱怨,因为看不见男人,院子里的气氛低沉阴郁,但仍然公园一样,优雅舒适,沉静安逸,令人艳羡。我也很满足。

  下楼出门,循声而望,略一分辨,已经知道《汉宫秋月》,就是来自毗邻的西楼秘书长家。秘书长家二楼窗户大开,忧郁哀怨的乐符,风吹雪散,线扯珠落,蹦跳滑移,不停地洒向院落。

  早春时节,寻常院落,凭栏西楼。

  容颜不如昔,薄情人去远。

  古琴旧曲珠线断,声声入耳惟有怨。

  想你有何益,悔当初相见。(明代:佚名)

  细听,觉着弹奏古筝的人,可能是一个感情不太如意的女人。“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这不会是秘书长的老伴儿,见过不少次了,她可每天都美着呢!是不是有客人来访也未可知。不过,这时代,一切以钱为重,怎么还有如此想不开的人呢?有几个还把感情当回事?虽然也算难得,如果什么都改变不了,不如活得洒脱一点儿。

  古人有词: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你自归家我自归,各想如何过。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你看看。

  站在楼下,抬头看着秘书长家二层小楼的窗户,胡撸一下头发,又不由得想起秘书长老伴儿的一件轶事:一次,其搭乘丈夫的大奥迪,在路口等灯,看见二车道并排的车里,坐着新晋著名相声大师,放下车窗,确认无误,想主动打个招呼,又怕丢了官太太的身份,就伸出胳膊,以手相指:哎~!你不是特妈的那个xxx嘛!大师偏头一看,并不认识她,但骂人的祖宗岂是浪得虚名,亦以手相指,随口应道:哎~!你不是特妈的那个谁嘛!两人相视,尬无可言,各自收手,启动离去。

  想着,仍然觉着可乐。秘书长这会儿应该在机关,家里没有男人,贸然过访不太好,要转身离去。看见丢局长疾步匆匆地走过来。抬手示意,不由得又想笑。丢局长,中长身高,五十有零,卷发蓬松,红脸堂,宽额头,眉毛略短,眼大鼻直,嘴有棱角,逢人先出笑脸,急眼了也敢说。平常上班早,下班晚。喜欢穿夹克式衣服,无特殊情况,都是脚踩旅游鞋,为的是看见领导,能够随时快速近前。当然,有难办的事情,跑得也快。

  其人轶事之一:他太忙了,不好解决的问题,往往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他接到的电话叫走了。包里的几部手机叮叮铃铃响个不停,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总有很多重要的事务,需要随时接通“一把”一样。一次拉空,包打开放在会议室,被人翻开查看,居然有俩部手机没有号码,只是每隔几分钟,交替响铃。有人一本正经的请教,没有号码的手机,怎么操作才能不停响铃,学会了回家骗老婆。丢局长脸红,辩称是要去修理没有时间。

  我主动问道:老丢啊,忙什么呢?老丢紧走几步过来握手:哎呀,您怎么在这儿站着,身体还好吧?您看看,您不上班了,我也没有顾得上去家里看您。我回他话茬:你又不是老干局的局长,看我干嘛?空着手来我也不欢迎啊。老丢哈哈一笑:喜欢什么您说!不是有什么事情等我呢吧?我:不是等你,也有一件小事跟你说。你这是要忙什么?老丢:嗨,去“书法家”那儿定一下,看这次帮他买多少“宣纸”。自从他入了书法家协会,纸是越用越多了。我:这不应该是你管的事情啊?

  老丢:捎带手儿。怎么着也是我的前任,关心一下吧。其实我心里别扭。老丢放小声音说:他是什么书法家啊!梳个长头发,留个小胡子,怪模怪样,再穿个哆里多索闪亮光的衣服,跟特妈寿衣似的,就以为自己是个文人了,真扯!其实就是一个恶心人的东西,自古以来哪有什么书法家,谋生的工具而已。一天到晚就会写大智若愚,厚德载物,太单薄了也,纯粹糊弄傻子呢!还出来进去端着架子,高高在上,摸不着似的。要我说,他是真“愚”,“德”不厚,物不少“宰”,真恶心,看见他的“字”,我就想吐。他的“字”跟您比,那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哪天我还得敬求您一幅墨宝,您可别舍不得啊!

  我笑了。你这嘴,转身也得这样说我吧?老丢提高声音:天地良心!我可从没说过您的坏话。您实干,洒脱,直来直去,大家都信服。我看着老丢:你这是拐着弯说我情商低呗。老丢:冤枉我啊,您明鉴。我哪懂什么是情商?口无遮拦,怎么想怎么说就是了,都是心里话。我:好吧,好吧,接受你的评价。反正听好话令人愉快。不过实话说,论写字,我还不如他呢。我就是自己的名字写得好点儿,另外就是“同意”,其他就没有了。不过,最近练了一个字,已经很熟练了,哪天写了送你。

  老丢兴趣陡然:哪个字?我附耳低声告之:“贪”。老丢哈哈大笑,在空寂的院子里有些不协调:哪能呢?咱们的清廉,谁不知道?老想着求您写个“清则深廉则远”,您可不能推啊!哎,您是有什么事情来着?我连忙说道:嗷,是这样,老史,史秘书长,他小姨子,想承包这院子里的几个食堂,托我和你说一下,看能不能考虑考虑?老丢想了一下,看着我说:您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帮他告诉你这件事。你不去机关,老在二号转悠,他不容易看见你不是。老丢笑了:您是专业出身,耍心眼您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这哪是托您告诉我啊,他这是看您对这件事的态度呢!不信,等着瞧,他看见我绝不会只问我同意不同意,会说您和谁谁都没有意见。

  嘿!

  跋:哪儿没有讲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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