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5日，张煜医生在微博发文称：“感到绝望的一天，我刚刚被医院开除了。”
博文附图是北医三院解聘他的通知书，给出的理由是：从2021年4月至2022年2月，张煜的行为对医院声誉造成了不良影响，医院多次提醒但张煜并未停止，医院依据聘用合同中“违反职业道德或社会公德，给学校声誉造成不良影响的”规定内容，决定解聘他。
对于医院这样的决定，张煜当下是感到非常痛苦的，他感到自己的人生信念和世界观崩塌了，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张煜是谁？他做了什么？
01
2021年4月18日，北医三院肿瘤内科张煜医生在知乎发文揭露“肿瘤治疗黑幕”，在那篇长文中，他说到，在过去1年多时间里，仅他自己就遇到了几十家医院超过百例的肿瘤患者接受了不当甚至错误的治疗，即明显违背了肿瘤界公认基本原则的治疗。这些不良医疗行为无一例外地会导致患者的花费大幅度增加，并对患者带来伤害和痛苦，甚至有部分患者因此死亡。他认为这些乱象是由于“经济利益”和“专业知识不足”所致。他呼吁国家尽早设立医疗红线，遏制肿瘤治疗中的不良医疗行为。
“揭露黑幕”中有具体的对象：上海某三甲医院陆姓医生，在对一名肿瘤患者的治疗过程中“乱用药”，导致“患者生存期明显缩短，家属花费了常规治疗10倍以上的费用”。
张煜的这篇长文引发了社会上巨大的关注，国家卫健委火速介入，表示要调查核实张煜医生反映的问题，相关问题一经查实，将“依法依规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2021年4月27日，国家卫健委回应：经过专家和同行的评议，认为整个治疗过程中，治疗的原则还是基本符合规范的。
2021年5月5日，张煜发文：“请求卫健委给予机会让我和专家团队陆巍医生事件进行辩论，最好在全国媒体公开进行”，这次没有得到公开回应。
2021年5月28日，上海卫健委对陆巍及相关医院单位发布了处罚通知。这件事情到此也就基本结束了。
因为这件事，张煜得罪了很多同行以及相关的医疗产业人员，而另一面他也收获了很多普通人的支持。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张煜成了一位“名人”。
02
在此后的时间里，张煜仍然一边坚持科普肿瘤医学知识，一边坚持他认定的“正义”。
这一段时间里，张煜所做的影响比较大的事大概有两件。
一件是最近这两个月，张煜发表了一些博文，为中医药说了一些话，和一些颇有影响力的中医黑（如棒棒医生）进行了一些论战。
如2022年1月8日，张煜写了一篇博文：《关于中医和循证医学，批评一些盲目自大的人和医生》。在这篇文章中，他说，这个世界一直是循证医学和经验医学长期并存，都是为了缓解患者痛苦和延长生存。医学上有非常多的情况，循证医学难以应用，医学很复杂，得出高级别的循证医学证据很难，不光是中医药，还有很多西药的临床使用都没有高级别循证医学证据。他还说，因为要得到高级别证据，需要的三期随机双盲对照的临床试验太花钱、花精力和花时间，经常需要入组数百例甚至上千例患者，花费动辄可以高达10亿以上，所以现实是中医药和便宜的西药是几乎不可能有高级别的循证医学证据。
他还说，曾经他也是言必称循证，只提西医，但现在他已经逐渐明白了循证医学的弊端和局限性，并认识到中医有可取之处。
再比如，在2022年2月7日的博文中，张煜说到：“坦率说，我以前曾经和棒棒医生一样，对中医药没有丝毫瞧得起的地方甚至口诛笔伐，后来真的是因为碰见很多西医无法减轻症状的患者，通过中医治疗明显好转，起初我尝试说服自己那些就是安慰剂效应，后来我知道自己不能骗自己。如果真是安慰剂效应，为什么我们初始给予的西药后患者没有好转甚至恶化，而后续用了中医药才好转？如果是安慰剂效应，起初的西药也应该成为安慰剂。这种例子，其实后续见得越来越多，强行不承认我真觉得是鸵鸟行为。尊重客观事实更为重要。”
他还指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还有再强调一遍，很多医生指出的中医药滥用现象确实存在，但是这和中医的医生没关系，因为去看看各医院的处方，最滥用的显然是西医医生。西医医生一通操作猛如虎的滥用中医药，可不能把这个错误归咎于中医医生。谁用之不当，才是谁的错。”
很显然，他为中医药说话的这些博文有多引中医黑的反感，甚至有的人会认为他的这种转变是为了蹭当下中医药热潮的流量。——这“有的人”的这种想法实在是过于狭隘了，而有的中医黑才真正是这样的“小人”。
03
另一件是张煜翻三年前发生的聊城假药门旧案一事。
这件事比较复杂，来来回回中，张煜又得罪了一些人，其中一块“铁板”便是大V烧伤超人阿宝。
张煜一开始一定不会想到这件事辩论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是一个勇敢的斗士，敢于说真话，不够“圆融”（或者说情商不高，很容易误伤人），在讲医学科普知识时，他是专业的严谨的，但在情绪表达上，他又很“率真”，很容易被人抓住弱点。在和他论战的时候，阿宝便表现得很“成熟”，文字表达上很能带动读者情绪。就像有一位网友评论的：“一个烧伤科大夫兼卖货的干倒了一个专科肿瘤大夫，在肿瘤的治疗问题上！！！”
张煜最后被北医三院开除，和这些事都有关系。但如果只有前两件事，北医三院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开除张煜。在第三件事情上，张煜或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但笔者相信他的初心仍然没有变。
张煜被开除，很多医生“弹冠相庆”，他们大概早就看张煜不顺眼了，毕竟张煜一个人挑战了整个医疗利益集团，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张煜的“揭露”、“呼吁”都是希望能够让我们的医疗、我们的医患关系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他总是在为患者考虑，这样的医生正是患者热切需要的。
希望张煜能够尽快从挫折中走出来，保持初心，为了人民健康继续“战斗”下去！
【文/壬岷，本文原载于公众号“人民健康论坛”，授权红歌会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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