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雷锋就是范跑跑？

雷锋就是范跑跑？

赵 磊

按：今年的春天来得有点早。我把三年前的旧文挂出来，以纪念毛泽东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发表50周年。

3月5日，是毛泽东同志“向雷锋同志学习”题词47周年纪念日。读孔庆东文，回忆起“80年代开始反雷锋，说雷锋不合人性”。弹指20年过去了，中国人的人性如何，我就不说了。也就是在昨天，我的两个研究生对雷锋做了几乎同样的评价，只不过“不合人性”，变成了“符合人性”：雷锋的“利他行为”其实还是“利己”滴！

想起有个博士曾对我说：“雷锋‘大公无私’的时候，其实是‘有私心’的，他从帮助别人中得到了快乐，他获得了荣誉。在他心目中，助人是快乐的事情，就像贪财的人得到钱财一样快乐。”这样的牵强附会，令我哭笑不得，于是给他回了一封伊妹儿。现在贴在下面，聊以纪念越来越被淡忘的“雷锋日”罢：

（1）把“利己”的含义无限扩大，千方百计地想证明“利他”就是“利己”——这是现在最常见的诡辩，也是为“经济人”作最庸俗辩护的说辞。地球人都知道，“自己”这个称谓最明确的指称，就是“我”这个生命主体，此外都是“他”。一个人的行为到底是“利己”，还是“利他”，要以行为实施对象的感受来判断，而不能以行为主体的感受来判断，尤其是不能以范跑跑的感受来判断。“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就如同你的感觉决不包括我赵某人一样，我的快感决不会最终让你也爽了起来。

（2）说雷锋“专门利人”是“自私自利”在作祟，这是典型的“戴着妓院眼镜看待一切女人”。我想问你：既然人性铁定是“自私”的，那么雷锋喜欢“利他”的“自私”行为，就非常符合人性，也是常人不难做到的行为；你也是人，做符合人性的行为应当不难，那么你也像雷锋叔叔那样“自私自利”试试看，或者你也像谭千秋那样舍身赴死地“自私”一把，如何？怎么，你做不到？你说你和雷锋的“偏好”不同？那我倒要问问你：既然你的“自私心”把利他（做好事）当作痛苦，那么又凭什么断定雷锋的“自私心”就是喜欢这种“痛苦”呢？

（3）“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私己，你所欲也；利他，你所不欲也。你自己都做不到、不愿做的事，为什么断定雷锋就喜欢做，有做的“偏好”呢？如果非要把做好事的动机与自私自利联系在一起，那么我们岂不只能对雷锋做如下结论：“要么整个一神经病，要么别有用心”。这样的结论是TMD人话吗？其实，雷锋的行为决不能用凡夫俗子的动机来解释，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雷锋已经超越了自我，一个超越了自我的人，其行为决非利己心可以解释的。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4）如果你非要把雷锋和范跑跑搞成孪生兄弟，我也不能把你咋样。但我要告诉你，如果雷锋叔叔真的和范跑跑同学被摆在同一庙堂，享受同样的香火拜祭，那么，我们在这里讨论什么“人性”，就是没事找事，是吃饱了撑的。且不说“雷锋就是范跑跑”，从“天人合一”的观点看，宇宙是我，我是宇宙；岂止雷锋和范跑跑“合二为一”了，干脆“天人合一”来得更彻底嘛。果如此，你煞有介事地告诉我“利己”还是“利他”，岂不是有些滑稽？就好比，如果大家都是“太监”，你还争论谁是男人，谁是女人，这不仅滑稽，简直就是在扯淡了。

（写于2010年3月5日）

附文：

某同学跟帖： 

雷锋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把助人为乐为己任，作为后来人，我宁愿相信雷锋叔叔在做好事的时候他的心是快乐的。如果雷锋和大多数人一样把利他当做痛苦而不是快乐，那雷锋的利他行为在旁人看来又该是多么残忍。
     用“利己”来解释雷锋的行为，就像赵老师所指出的，是把效用函数外延给扩大化了，这只是一种解释现象的方法，在单纯的解释现象时，无论“利己”还是“利他”都不带有任何褒贬的感情色彩，。当然，现在很多人借这个解释方法大兴“雷锋自私论”属于别有用心，在他们那里，“利己”“利他”就充满了感情色彩。
     雷锋叔叔向来做好事不留名，做了好事不留名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快乐的。而现在一些人从各自的利益出发，从不同方面大肆宣扬雷锋，或许雷锋本人也是不愿看到的吧？
     用不太合适的扩大化的效用函数来解释雷锋现象，总要好过没人解释的雷锋现象。与不合人性的雷锋相比，倒不如用和人性的“利己”来解释雷锋，宣传雷锋的目的，是为了能有更多的人学习他，而一个普通人，与其告诉她雷锋不和人性，不如引导他做好事也能得到快乐，这样才能涌现更多的雷锋。
     而不是用带感情色彩的“利己”“利他“，把雷锋精神变成极少部分不和人性的人的特权。对于更多的追求”利己“的普通人，实际上也是可以拥有雷锋精神的！

赵磊回帖：

 “雷锋叔叔在做好事的时候他的心是快乐的”——严重同意。如果雷锋做好事做得“很痛苦”，那么，他的行为不仅很难被常人所理解，而且他的脸上也不会永远挂着灿烂的微笑了。

问题在于：能否因为雷锋的“心是快乐的”，就断定“利他”行为是为了“利己”呢？不能。这里有几种情况需要分别讨论：

第一，行为“动机”主观上是为了自己得到快乐，而行为的客观“结果”，既“快乐了自己”，也“帮助了他人”，比如小学生为了得到老师表扬，义务帮助孤寡老人做家务——这种“功利性利他”，可以用“利己”来解释。

第二，行为“动机”主观上是为了让别人摆脱不幸，并不是要让自己快乐；而行为“结果”在客观上，既 “帮助了他人”，也“快乐”了自己，比如汶川大地震中的许多志愿者——这种“利他”，通常很难归入“功利性利他”，用“利己”来解释也是比较牵强的。

第三，行为“动机”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得到快乐；而且，行为“结果”虽然“帮助了他人”，但并没有“快乐自己”，反而让自己承受了巨大“痛苦”！比如：十指被钉满竹签的江姐、被烙铁和电刑反复击打的赵一曼、被火烧死的丘少云、用身体堵枪眼的黄继光、用身体护住学生而被砸死的谭千秋，等等——这种“纯粹利他”，能用为了“快乐自己””来解释吗？肯定不能。

总之，“利他”的动机有多种，不能一概而论。从上面三种情况来看，至少第三钟情况就不能用“利己”动机来解释。仅此就足以说明：把一切“利他行为”都纳入“利己”，是多么武断，多么狭隘。

主流学界一直都想把“利他”说成“利己”，但最后也不得承认有三种“利他”：功利性利他、生物性利他、纯粹利他。之所以这样区分，实出无奈，没有办法，因为：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有很多行为，是根本无法用“利己”动机来解释的！

最后我补充三点：

（1）我认为，雷锋的利他动机，应当属于第二种情况：主观上是为了让别人摆脱不幸，而行为“结果”在客观上，既 “帮助了他人”，也“快乐”了自己。

（2）要鼓励凡人都来“做好事”，其实，不一定非要强调行为动机的利己心和功利性。因为这样做，并不利于团结大多数凡夫俗子。

（3）“利他”还是“利己”，与其用行为动机来判断，不如用行为结果来判断——尤其是，应当以结果是否“帮助了他人”来界定“利他”。这样做，不仅有利于团结大多数，而且也使得“利他”的概念简单、清晰，便于把握。

（4）总之，以结果是否“帮助了他人”来界定“利他”，以此与“利己”划清界限，这既有利于鼓励凡夫俗子“向雷锋同志学习”，把“利他”的同志“搞得多多滴”；也有利于压缩“利己”的舆论生存空间，从而把“自私”的阵营“搞得小小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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