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叙事者或研究者在论述孔子和儒家命运时，把“打倒孔家店”这件事的发生说成是在“文革”， 有时还很刻意，比如用“文革期间被打倒的孔老二”这类句式以示强调。显然这是错的，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在1919年的“五四＋新文化”运动，比如那时提出的“打倒孔家店”口号至今振聋发聩；真要较真那可能时间还要更早，比如“太平天国”运动期间，革命者每到一处就要推倒那里的孔子牌位，以至后来的一群好事者把此事说成是“汉家与南方民族的族群之争”，甚至离奇到“汉文化沉落”这类说法――因为带领湘军镇压“太平天国”的“曾剃头”尽管双手沾满汉家鲜血，在镇江和南京的屠城比历史上的屠夫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在历史叙事中竟以“汉族”、“汉家”自居；事实上这件事真要追究，时间还得更久远，远在朱元璋明朝（早期），也象洪秀全“太平天国”那样每到一处就推倒那里的孔子牌位。
是的，人们对主流意识形态总是充满不屑和鄙夷，自古以来如此，古今中外如此，不分哪派哪系，一旦你钦定，我就反着来；历史上的“打倒孔家店”究竟发生在哪一年？最早发生在哪年？那还真不好说，那根时间线究竟划在哪儿真难说――当然，对吃这碗饭的人来说小菜一碟；对我这个业余棋手而论，两点看法是确定的：
（1）从孔儒思想占据中国意识形态主流一刻起就存在“非儒”思潮，比如春秋战国时代墨家的“兼爱”就可看作对儒家“爱有差等”的反对――这固然不能以后世的“打倒孔家店”等量齐观，至少可以看作支脉一线吧；
（2）“文革”期间确实又一波，那时的口号是“批林批孔”，我记得这句口号是1974年提出的，依我今天的认知，这一波的思想深度并未超越历史上的前几次，以至后来的反弹和复辟也远甚于历史上的前几次，远甚于国民党人退思台湾后的“王阳明热”等等诸如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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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与1919年相差不过半个世纪五十多年，就历史的长程叙事，那种时间落差不过毛毛雨，可以忽略不计；这件事放平时我是不较真的，况且我又不是这行当的，今天心血来潮倒想较一下真。可以通过此事“洞悉”一些人的“心理”。比如以我观察，“文革”后存在着这么一种“心灵”或“思潮”：
“文革”是可以否定的，与“文革”关联的事件或思潮是可以否定的，哪怕同一类甚至同一件事，发生在1949年是不容怀疑和否定的，可是一旦与“文革”关联沾边，那就应该否定或怀疑。
在这种“心灵”或“思潮”推波助澜下，“非毛化”愈演愈烈，各地到处移除与毛有关的事物，据一项调查，零零后大都不知毛为何人，以至狗屁样的人竟也敢谈论《党史》――他的那个《党史》非但没了毛的影子和地位，甚至公然丑化，“党史家史化”成为时尚。
今天说的这件事是否也与这种“心灵”或“思潮”有关？我看是的。
这些叙事者或研究者未必敢直接硬刚“打倒孔家店”，至少不敢对历史上曾经的“打倒孔家店”进行硬刚，因为他们欠少一些能量，但他们潜意识中“文革”是个病猫，与之关联者绝非是个好鸟。
今天本意不在“文革”是否病猫，意在某种关联不必要――这种关联至少拉低了你的智商，你交了不必要的智商税。
中国文明身处东亚一隅，过去的时代各地文明相对独立闭塞，以今天世界文明愈益融合看，中国文明的本性还相当模糊，还说不清，许多叙事别急着来，历史上的“打倒孔家店”对耶？错耶？慢慢来，别急着定论，时间有的是，至少别与“文革”关联，意图占据不该拥有的话术“优势”。
【文/道一人，红歌会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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