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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要素社会规定性:一个批判性建构分析

2024-02-02 16:27:18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许光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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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按语】劳动价值论本质上是生产决定论。资产阶级劳动价值论以分配论演绎劳动价值论,是一种资产者意识,实质上就是“资产阶级法权”的理论基础。按要素分配即按贡献分配。这是分配的物象观,和主体论在路线上相对立。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所预想的按劳分配,不是实践中社会主义的操作方案,乃是理论原则。按劳分配与多种分配方式并存,不是原则的让步,而在于寻求社会主义阶级者的利益整合机制。说按要素分配是市场经济中收入分配的一般机制,那是对“收入拜物教”进行了理论点赞。事实真相是,要素报酬并不总是由要素所有者获取,劳动者不应满足于劳动要素的理论假说,而应在科学的剩余价值理论指导下,依照对资本进行扬弃和批判的原则,挣得自己的“社会主义工资”。此外,做主体论者,起码我们自己不能老是跪着。“修正主义往往表现为唯生产力论。生产力究竟是成为为广大群众服务的工具,还是成为更加残酷剥削工人的屠刀,取决于它究竟掌握在那个阶级手中。”社会生产力需要主体标准,而不仅仅是物质标准。唯物亦必拜物。生产力系统并非独立。生产力由道路而来,是劳动过程文明规划的历史范畴。生产力理论确实争议很大!如何有效划开西方要素论和生产力构成要素非常紧迫!!然而,西方要素论者恰恰是普遍利用了我们对于生产力的崇拜!“过去人就是工具,现在是工具就是人!”社会主义者究竟发展什么样的效用、怎样更有效的为全人类提供效用,也不是历史哲学上的概念问题了。人的全面发展使得人和人的关系直接成了“人的问题”,主体幽灵已经显现!人的生产力使一切要素论的用语神秘性得到祛魅。

  现有西方要素理论等同生产条件与生产要素分析, 对称化生产中人的因素和物的因素, 造成理论庸俗以及方法论谬误。一旦持有普世价值观的知识路径,社会要素就被混同为物质要素,乃至被作为市场经济的分配机制。所谓按要素分配,实际上是按生产条件本身或者说生产要素的贡献分配,按生产要素所有权分配在说法上不能省略所有者的定语。而一旦鼓吹普世价值的要素分配论,产权学派就获得了彻底的理论胜利。

  其解释主义的实质是抛弃“历史”, 从与生产方式隔绝的角度抽象、孤立地谈论生产存在及其实践问题, 没有能够将“社会存在”作为实践模式看待。重构路径是坚持历史和存在的合一, 在对各种生产本质的寻求中进行“实践”解释。实践蕴涵是: (1) 重回马克思主义整体理解域, 运用其原理、方法, 在统一历史科学中系统阐述生产要素范畴及其理论; (2) 在对技术规定性进行扬弃的基础上, 寻求不断生成的社会规定的内涵; (3) 在不断生成的历史实体与其社会存在形式的统一中, 相应形成对具体性实践模式的分析。在此基础上, 生产要素具体构图为“三类五种”, 即隶属I类要素的社会劳务、隶属II类要素的一般物质和特殊物质以及隶属III类要素的一般知识和特殊知识。

  这是现实历史的实践生成空间。社会主义分配方式没有理由一定限制自身为按财产权分配。既然资本要素分配方式正在被扬弃,那么,社会主义按劳分配原则应该体现劳动者身份=社会主义主人身份的规定性,其分配方式不唯产权。然则,社会主义分配方式就总体而言,应当是身份本位和财产本位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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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要素价值论看来,按资本分配不过就是按“要素”分配,并且,资本不是唯一的生产要素,而是和劳动、土地并列的“经济的物质要素”。这样有了一个更加通俗的说法:“所谓按生产要素分配就是按照各种生产要素的贡献进行分配,其中生产要素的所有权仅仅是各要素所有者参与分配的法律基础,而各种生产要素的贡献才是要素所有者参与分配的经济基础。”

  ——所以,当我们认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时候,要牢牢记住:一切生产要素,一切流通要素,都是资本的要素!要牢牢记住,在资本主义的市场上出现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既不是商品!更不是产品!而是包含着剩余价值的商品资本!!要牢牢记住,在资本主义市场上出现的商品和货币,既不是一般的商品、一般的货币,而是包含着剩余价值的商品资本和货币资本!!要牢牢记住,在资本主义生产中,生产资料不是一般的生产资料,而是不变资本的承担者!!劳动力及其工资不是一般的劳动力一般的工资,而是可变资本的承担者!!(工人农民

  引 论 《资本论》研究对象是“特定生产”。马克思指出:“真正的现代经济科学,只是当理论研究从流通过程转向生产过程的时候才开始。”1这个重大功绩是由重农学派取得的,“正是这个功绩,使他们成为现代政治经济学的真正鼻祖。”“决不能责备重农学派,说他们和他们所有的后继者一样,把资本存在的这些物质形式——工具、原料等等,当作跟它们在资本主义生产中出现的社会条件脱离的资本来理解……重农学派的巨大功绩是,他们把这些形式看成社会的生理形式,即从生产本身的自然必然性产生的,不以意志、政策等等为转移的形式。这是物质规律;错误只在于,他们把社会的一个特定历史阶段的物质规律看成同样支配着一切社会形式的抽象规律。”至于亚当·斯密,同样坚持在资产阶级视野内对资本进行分析。其研究是双重的:既研究存在于资本主义中的简单商品生产,又研究资本运动,两者时而分开、时而混为一体,既对立、又含混;依据内、外观察法,斯密建立了关于对象的生理学研究和现象学研究,而这种研究非但没有提炼出大写概念的劳动和资本,反而不恰当地将它们重新混杂在一起。因此,“在这两个要点上,亚当·斯密继承了重农学派的遗产。他的功绩,在这方面,不过是把抽象范畴固定下来,对重农学派所分析的差别采用了更稳定的名称。”2马克思公开宣称自己的理论是对资产阶级古典经济理论的批判性承续。

  特定生产按规定性是对生产一般逻辑的否定,将科学看作历史的具体工作构件。它引出“生产的一般规定在一定社会阶段上对特殊生产形式的关系”议题,或者说,使特殊规定性达成生产一般的理解基础3。但是,马克思“得到的结论并不是说,生产、分配、交换、消费是同一的东西,而是说,它们构成一个总体的各个环节,一个统一体内部的差别。”4“在这方面,一个重要的事例是‘一般生产’问题。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马克思必须反对自由主义政治经济学家试图表明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与一般生产同义的企图。他们的论证是通过宣称资本与生产设备具有统一性,以及回避或将问题引向对资本本身起源的讨论而展开的。在反对‘生产的历史关系永恒化’的过程中,重点必须坚定不移地放在社会(经济)进程的特质上,坚持认为‘不存在一般生产’,以便彻底削减自由立场的意识形态利益。”5

  撤除生产一般的研究对象观,相应禁止了自然主义历史解释观。在后者那里,生产与分配、交换、消费具有“一般关系”,“肤浅的表象是:在生产中,社会成员占有(开发、改造)自然产品供人类需要;分配决定个人分取这些产品的比例;交换给个人带来他想用分配给他的一份去换取的那些特殊产品;最后,在消费中,产品变成享受的对象,个人占有的对象……在生产中,人客体化,在消费中,物主体化;在分配中,社会以一般的、占统治地位的规定的形式,担任生产和消费之间的中介;在交换中,生产和消费由个人的偶然的规定性来中介。”它抑制住了生产发生学。“生产一般是一个抽象”,导致:“在经济学的开头摆上一个总论部分……用来论述一切生产的一般条件。”6生产存在以后演变为解释主义、现象主义的纯存在,堕落为理性主义、逻辑主义的范畴,以及知识论上的工具。归根结底,资产阶级生产一般研究观把“生产”理解为只是创造自然产品的过程,受一般规律支配。马克思认为,这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将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加以并列的原因。而如果坚持把生产过程置于物质形式层面,那么,无论实体上的考察,还是关系上的考察,都是一种物象化预设认识的结果,不能够揭示什么内在联系。

  出路是真正走入历史和社会域,使中介问题获得彻底的实践性解决。本文采用唯物史观和发生学交融的研究方法,这是关于“实践逻辑”的构造方法。一般认为,不仅在马克思经典理论中,而且在当代马克思主义理论中,似乎均没有独立的“生产要素理论”。这种认识的获得与对《资本论》方法的误读相关。《资本论》所采用的方法恰恰是实践逻辑域中的“发生学方法”7。它撤除对本体的形而上思考,替代以实践考察方式。从而,本体成为实践元素,以至是劳动过程的具体社会外化。因而这种方法恰恰有助于阐明生产要素的生成逻辑和建构空间。

  本文的引论部分集中交代问题提出的性质;接下来的第二部分进一步剖析问题何以成为可能;三、四部分说明问题形成框架,揭明理论建构遵循的马克思主义立场和具体方法论路径;最后一部分是结论性评价,在现实问题中升华主题的实践蕴涵。

  生产要素技术规定观的错误性 “生产一般—生产条件”是西方要素理论的基本分析进路以至理论建构的基础。这种理论观源于斯密“二元价值论”。斯密的价值论观是本质主义与自然本体的合一。本质主义使其赞同“劳动价值论”。但是,这种本质主义只限于寻求价值尺度:“一个人占有某货物,但不愿自己消费,而愿用以交换他物,对他来说,这货物的价值,等于使他能购买或能支配的劳动量。因此,劳动是衡量一切商品交换价值的真实尺度。”8这种劳动不包含历史的一个原子,由其构建的价值论只是“量的劳动价值论”。显然,正是沿着这条单纯量的路径寻求生产本质,斯密很快滑入“收入价值论”——购买的劳动量决定价值。这种劳动量是活劳动和物化劳动的合一。活劳动和物化劳动的不加区分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庸俗化的方法论基础。这样,“劳动”被自然本体化了,“他的工人是生产性劳动者,他的牲畜也是生产性劳动者,在农业上,自然也和人一起劳动。”8这启蒙了萨伊的三要素论。而后者又是现代(西方)生产要素理论——新古典生产要素论是其核心构架——亦即所谓“边际生产力论”的直接源起。换言之,当下流行的种种要素分析,不过是对三要素论分析基于现代性的形式翻新。一个显著变化是自然本体易变为“解释本体”。

  解释本体是对本体的解释性,是没有内容的形式规定性,旨在提供手段—目的性解释。其深化了经济人假说,进一步成为有关于各种生产要素现实人格化的背后规定,即作为“存在者的存在”。这是绝对存在,是使生产存在定格于生产一般的规定。由这种规定支持的分析沿着两条道路前进:其一,生产被“解释”成知识概念化的活动,即在分析中普遍使用生产函数分析技术;其二,生产被“解释”成结构化的平面实体存在,作为成本—收益分析单元,并能够进行产权竞争和合作。这是科学主义解释路线上的两种典型。前者是通过把科学解说成数学来驾驭“历史”,编造出越来越多的数据谎言;后者是通过把经验演绎成知识来驾驭“科学”,炮制出粗制滥造的要素概念。由此,生产要素(乃至建构的生产和分配理论)成为超历史的一般或特殊概念,构筑了平面化的逻辑概念结构或数据体系。历史成为科学的底层工作者。这是纯粹的技术分析路线和技术规定观。

  这种理论观——相应方法论观——的错误,说到底是运用以至依赖于解释学的型范所致。由于认识论预设先行,生产要素在规定性上毫无实践性可言。劳动作为“生产要素”,是虚假的本体形式,是伪装的生产形式;资本作为“生产要素”,是虚假的社会实体存在,是伪装的社会分配形式。生产、分配的表层结构上的统一性一定程度上遮住了西方经济学理论家的视线,技术规定被看作是脱离特定结构、与社会无关的过程,以至理解为自然秩序。这里,历史不是解释者和实践性的本体活动,是被解释的变量以及可以任意设计的概念体系;反过来,生产要素仿佛是“解释性”变量和“实践本体”活动,以至是历史活动本身。这种劳动—资本与生产要素的合一观,成就了资本超历史的“抽象概念”:一种普遍化的制度和秩序。所导致的认识后果是:“把资本家还是作为非资本家——因为他还只是正在变为资本家——用来进行占有的要素,说成是资本家已经作为资本家用来进行占有的条件”,将所有权宣布为一般规律,而根本否认“资产阶级所有权的这第二条规律是第一条规律(即对自己劳动的产品拥有所有权的规律)转变来的。”9这是缺失掉了历史规定的纯自然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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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学进路中的深一步研究 近年来,在马克思经济学的发展与创新中,有关于生产要素(范畴)规定性的认知事实上已被“补入”。但是,其分析进路是有缺陷的。

  一个进路是在分析架构和手段上,仍基本沿用新古典概念、工具,立足平面结构在技术分析域中阐释财富生产和分配,亦即所谓“社会财富生产”和“按要素分配”问题。按照这种路径,价值论上的要素论与生产技术过程上的要素论可以通过二重性“认识输出”加以分析合一。所谓生产方式,不过是生产要素的具体“结合”方式;它本身就是“历史的”概念,因为不同社会形态中要素结合方式是不同的,所以引申出“所有制”的演变。它的依据是马克思的一段论述:“不论生产的社会形式如何,劳动者和生产资料始终是生产的因素。但是,二者在彼此分离的情况下只在可能性上是生产因素。凡要进行生产,就必须使它们结合起来。实行这种结合的特殊方式和方法,使社会结构区分为各个不同的经济时期。”10

  这里,显然把物质生产方式与社会生产方式等同,进而混同了物质的社会(物理世界)和生产关系的社会(人类社会)。作为“生产的因素”,劳动者和生产资料是生产条件的本体。在性态特征上,它们首先是技术条件,在结合状态中,它们成为社会条件。生产要素是对社会条件的进一步的刻画,发生学基点是技术条件和社会条件本身的相互构成活动。因此,生产要素正是和“结合的特殊方式和方法”对应的社会实践结构。生产要素是抽象态,而不是具体态,是意义态,而不是实在态。那种将社会构造直接当作技术构造,以至将社会构成当成了技术构成的脚手架的观点,实际撤除了对于生产要素真实发生的研究。客观上,生产要素是依赖一定技术构成(由劳动者和生产资料直接组成的物质技术结构)的特殊社会构成。生产要素与社会条件状况紧密相关,但二者其实也并不是一回事。

  另一个进路试图直接综合价值论和要素论,进而旨在实现价值论和财富论的“对接”。这形成像“劳动要素说”、“资本要素说”以及基于该学说的各种“价值—财富”生产函数技术构造,“资本二重性说”以及基于该种学说的各类“要素范畴”二重规定设计方案等等明显带有调和性质、似是而非的观点和认识主张,产生和带来新的理论谬误。这里,劳动二重性完全成为了认识预设,仿佛是适合于一切存在和范畴的认识理论。于是,一方面是技术的存在和规定及其范畴形式,是生产条件有效率的“分工”和“协作”,而历史就表现为这种效率和秩序的累进;另一方面是社会的存在和规定及其范畴形式,是私人利益的对立和阶级差别,而历史就是“阶级划分”的结果。两条截然不同的路线最终能够认识“合一”,形成和谐统一的认识结构。而这里,恰恰忘记了“本质的差别”:“那些证明现存社会关系永存与和谐的现代经济学家的全部智慧,就在于忘记这种差别……资本,别的不说,也是生产工具,也是过去的、客体化了的劳动。可见资本是一种一般的、永存的自然关系;这样说是因为恰好抛开了正是使‘生产工具’、‘积累的劳动’成为资本的那个特殊。”6技术与社会的互动,亦即“技术产生着社会关系,但它也是由资本所代表的社会关系所产生”11,被演绎成纯粹的分析,没有中介,没有发生过程,整个过程是自动转化的。导致在这里,不是发生认识论,而是解释主义。这是一种混乱的理论研究局面。所谓“创新”,到头来导致的是严重的理论和方法论庸俗化倾向。

  挽救之路是坚决摒弃解释学路径,重回唯物史观,在发生学分析进路中将生产要素(理论)建立为关于历史活动“讲述”自身的基层工作者12。在此基础上,重建价值论,科学发掘劳动、价值范畴与生产要素规定的相互构成的关系。不论生产的社会形式如何,劳动者和生产资料总是劳动过程的构成,它们在特定社会中结合的活动借助一定的“资本构造”,成为社会的构成。这种关于生产的历史成长分析在中介模式上恰恰是“劳动过程—生产方式”,生产要素对应在这个中间地带,换言之,是从技术构成到社会构成的转化的发生学形式。对中间形态的把握由一定的“历史认识论”达成,这就是劳动二重性认识观。劳动二重性是辩证隔开“一般”(共时性)和“特殊”(历时性)的必要的生产规定和理论创设。也就是说,伴随着对资本主义生产考察的深入,马克思发现到在这一体系中,技术构成对社会构成的“转化”不仅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一个必然性过程,而且是社会机制的统一化的进程。从而在这一过程中,劳动二重性作为“科学认识论”历史地成长起来。其认识规定性包括有: (1)“在这个限度内,从最简单上升到复杂这个抽象思维的进程符合现实的历史过程。”6 (2)二重性逐渐化为“真实存在”,乃是对应了“简单劳动范畴”的发生学。因为在后者那里,劳动过程的生长结构开始扁平化、共时化:历时生长的质的规定因素逐渐丧失,共时性规定逐渐增强;质的规定性直接成为量的规定性。(3)与此相应,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劳动作为一个灵魂在胸膛中被炸开了,它作为“两个灵魂”进行社会对待,亦即,自然的、一般的性质的东西必然要同时作为特殊的、社会的性质的东西和规定来对待。

  在这个限度内,马克思劳动价值论实现了对要素论的内化,从而运用了一个特殊的同一化的结构:c+v。这是马克思运用二重性理论制止了物象化(生产一般)预设的认识批判结果。该结构使资本概念牢牢确立于历史视界。

  生产要素社会规定性蕴涵 据奥康纳指认,生产“条件”一词最早可以溯源自古希腊语中,在那里它被赋予了一种非常“客观的”内涵及意义。马克思使用这一词,可能是因为他有意要在一种优先的层面上来探讨劳动力、基础设施和空间以及自然界的问题。可以确定的是,任何一种对生产条件的阐释都不能忽视劳动力既是交换和劳动的客体又是主体的事实。由此,“生产条件”的概念必须被主体化以及应该被赋予一种历史意义,也就是说,它不应该被界定为在像马克思本人以及那些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所认为的那种很强的决定论的模式之上。另一方面,这里所运用的生产条件概念可以被解读为与波兰尼的“劳动(力)与土地”范畴相似的意思。但马克思仍然在一种更为宽广的意义上运用“生产的物质条件”范畴,它包括“资本所有权”和“土地所有权”,这也是因为马克思所确认的是三种,而不是两种“生产条件”。马克思把工人的劳动力称为“生产的个人条件”;土地被视为“自然条件”或“外在的物质条件”;而物质性的基础结构即“交通与运输的设施”,则被视为“公共的、一般性的条件”。13

  马克思的研究只意味着:生产要素以劳动(过程)为总出发点。生产要素分析的总体思路是“劳动——生产要素——资本”,而非“生产条件——生产要素——资本”。这是生产要素的辩证“介入”。那种企图将生产要素直接塞进“结构”(马克思的“生产条件——资本”分析结构)的想法,要么制造生产要素与生产条件的同义反复,要么制造生产要素与资本本身的同义反复。其实,马克思在手稿中通常将生产要素直接命名为“社会劳动条件”、“社会生产条件”,甚至“社会条件”本身,是基于“技术条件”(物质条件和技术条件)的社会规定性生成。《资本论》中运用的生产要素概念,如已经指出的,是和资本构成一致的不变资本、可变资本。总之,在马克思看来,生产要素是诸种生产条件及其结合形式的社会规定。由此,生产要素加强了劳动价值论的质性分析,形成完整的逻辑模型。

  W=W (A, Pm) =W (P (L) )

  式中, A, Pm分别是不同的技术规定, P是生产要素, L是抽象劳动。

  表明:抽象劳动的达成是具体劳动过程即L (A, Pm)的历史结果,所谓价值形成,就是抽象劳动过程——W (L)。从而,劳动二重性构造表达了历史生产在两种不同性质上的“对接”,是对同一历史过程的不同表述。技术过程和社会过程是完全不同的过程,但这是从性质上看的,从实现机制产看,二者是关于实在过程的不同认识侧面,由此,实在向意义的“转化”,即意味着一种中介结构和过程。它是一种客观的存在和实践结构。生产要素就定格于此。在纯净资本主义社会中,这种过程进一步定格为:

  W = W (A, Pm) = W (K (L) )

  式中, K即为物质资本(c+v)。

  质性分析进一步发展为量的分析形式,实现质与量的合一。很显然,这里首先应假定生产要素总是以货币的形态加以预付14。表现为:

  W = W (P (L) ) = c + v + h +m1+m2= W (X, Y, Z) =W0 + XxYyZz

  式中, X、Y、Z分别为三种基本“社会要素”及其社会量值, x、y、z对应为“三要素”的社会分配率, h代表对人力资本进行社会预付的价值额。m1、m2是资本结构分裂——分裂为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的产物。W0为生产要素的货币保留值。

  这是逻辑模型和数学模型的统一形式15。生产要素构图为:三类五种。I类要素是社会劳务;发生链条是:个体劳务活动(由劳动者掌握的劳动过程支出)——局部劳动(局部劳动或社会生产组织中的劳动过程支出)——社会劳务体系(社会劳务活动的结构化)。II类要素是社会物质;发生链条是:个体物质体系——局部物质体系——社会物质体系。分为两种: (1)一般物质要素——是与基本实物资料对应的客体(物质)要素; (2)特殊物质要素——是与设计体系、组装框架相关的社会生产资料对应的客体(物质)要素。III类要素是社会知识;发生链条是:个体知识体系——主体知识体系——主体性社会知识体系。也分成两种: (1)基于生产确定性的一般知识要素; (2)基于生产不确定性的特殊知识要素。

  由于缺乏发生学分析进路和二重性认识观,西方要素理论普遍将生产要素降格或混同为生产条件,亦即在这里,技术规定和社会规定并非相互构成和互动的。平面化的同一结构既对称化了劳动者和生产资料,又对称化了生产要素本身,使其成为等同的元素构成。而实际上,技术规定和社会规定的相互构成实践活动使它们的每一方面均是特异性规定,整体如此,局部也如此。因此,构图活动并非把“历史”结构化在认识活动中,相反,是对不断生成的“历史实体”活动(生产方式)的社会实践。构图本质上是历史实体的社会实践结构。这样,构图中的“生产”只能理解为创造或改造社会产品的过程,而三类要素则是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全体要素。也正是根据这一规定,“社会结构区分为各个不同的经济时期”。

  简单而论,在以手工劳动为中心的商品生产(简单商品生产)条件下,劳动者和要素所有者合而为一, I类要素居于主导;II类要素、III类要素内含于I类要素体系中。在以机器劳动为中心的商品生产(资本主义古典和现代商品生产)条件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历史崛起, I类要素和II类要素——马克思称资本主义体系中的I类要素为“劳动力商品”或“可变资本”、对应称资本主义体系中的II类要素为“不变资本”——在性质上相互社会锁定;II类要素开始居于主导, III类要素直接含于该体系中,而劳动者历史退化为局部意义的社会要素所有者。在以科学和知识劳动为中心的商品生产(当代商品生产)条件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历史衰落,劳动者和要素所有者的生产统一性开始恢复,这意味着III类要素由I、II类要素体系中游离、独立化出来并最终崛起。

  一般而言,生产要素结构——马克思没有在一般意义上讨论这个概念——进一步达成抽象性研究基础上的具体性研究。资本既是一定的生产要素结构的生成结果,又对该结构进行社会总揽和形塑。这样,与物质资本的二元对立化的要素结构形式不同,与人力资本对应的生产要素结构乃是: I + II + III。整个社会的生产要素结构(形式)在总体上蕴涵和表现着它们的资本规定。因此,与其说“资本”锁定一种特殊的社会结构形态和运动体式,不如说其开启的是真正动态的历史扩展秩序。

  结论性评价 马克思主义在当下遭遇严重的实践问题。破题的路径是坚持从历史和存在合一的规定出发,对不断生成的历史实体(资本运动)进行分析,相应生成历史实体与社会存在相互构成的分析。这种实践进路同时将劳动价值论看作是理论与方法的统一,看作是历史和实践的方法论。沿此研究路径,生产要素规定可得到还原和“改造”,即成为社会规定性。这也就意味着对西方要素理论逻辑的彻底克服。而后者则由于理论基础的缺失,显然越来越经常地遇到不可克服的矛盾。例如,按照最初的边际生产力理论,其用标准生产函数技术表示生产二要素各自按照“贡献率”获取收益,企业呈现“零利润”;但这个理论存在加总困难,即出现总量多于贡献的所谓“索罗余值”。一些人试图用多要素论来解决问题,比如说“多余值”是二要素以外其他没发现的“要素贡献”,如管理、知识等;另一些人使用比较动态方法,证明是“技术进步”的结果。但无论如何证明,按照边际生产力的要求,谁贡献、谁收益,其不能解决多出的“要素贡献”究竟依附谁,又究竟归属于谁的问题。这是在对生产和分配进行“硬性”认识对接过程中出现的必然的逻辑悖论现象。由于将劳动价值论抛出理论用于解释现实的范围,也就将历史逐出了社会视野,经济科学的科学性继续被越来越严重的粗制滥造的要素概念及数据谎言所编造!

  马克思主义是大写的历史理论。其所关涉的“历史”,是不同性质和状况的存在及其实践归属。根据这一解读,经济视域中的生产要素既是历史实在性质的,又是社会分析性质的。只是在这一规划中,生产要素进入研究对象结构,作为劳动—资本的“二元对立结构”的联络中介——发生中介和认识中介,其自身则定格为“特殊结构”。《资本论》运用这种中介和结构创造性地解决了资本主义生产的差别统一问题,实践解释了生产和分配的社会统一,并将分配最终归属为是“生产本身内部的问题”。人力资本就在生产和分配的这种共同谋划中进入实践,由分配方式转入生产方式。从而,生产要素的批判性研究和当代建构意味着对于资本物象化关系的实践挣脱,即“资本超越”。正如《超越资本》和《超越〈资本论〉》的作者不约而同地指出的那样:《资本论》的明确目的不只是超越资本主义,它在更大范围上是指通过革命性实践超越资本。

  同样,从分配也是一种实践活动——生产性实践活动和政治实践活动——的角度而言,超越资本的现实力量结点在于分配本身。这种状况在虚拟经济引入分析的条件下显得尤为突出。虚拟资本运动日益从生产形态转向分配形态,曾经统合的经营收入和财产收入日益一分为二,直至成为对立的分配因素。财富越是脱离生产,财富的社会形式越是表现得稀薄,手段就会变成目的本身,媒介和手段到处成为攫取剩余的直接形式,社会财富也就日益具有脱离价值母体的倾向,从而隐藏着深层次的危机!这不是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之间达成的新的“共谋”,而是物质财产日益成为不约而同的资本同谋者、成为过度虚拟化的资本殉难者。说到底,分配域中的资本仍旧是普遍异化的要素的社会伪装形式。

  注 释

  1《资本论》第3卷,人民出版社, 2004年,第376页。

  2《剩余价值理论》第1册,人民出版社, 1975年,第15-16页。

  3抽象劳动范畴作为在科学之前把科学提供出来的规定,正是马克思提到的,而在《资本论》中才开始集中阐述的生产的一般规定。它是从事后开始的思索。按其规定性,恰恰是那种在价值的额上写着的东西,是属于生产过程支配人而人还没有支配生产过程的社会形态的(规定)。这一种社会的象形文字代表了“生产一般对特定生产的关系”,集结了商品生产发展的全部秘密,是生产交换价值因而生产商品的劳动借以成为社会劳动的特殊方式。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 1995年,第4、17页。

  5梅扎罗斯:《超越资本——关于一种过渡理论》,下卷,郑一明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3年,第528页。

  6 (12) (1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 1995年,第3-7、3、20页。

  7详尽的剖解参阅拙作《〈资本论〉第一卷的逻辑:历史发生学》、《〈资本论〉第二卷的逻辑:系统发生学》、《〈资本论〉第三卷的逻辑:现象发生学》,载于《当代经济研究》2011年第7期、2012年第1期及《经济评论》2012年第1期。

  8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上卷) ,郭大力等译,商务印书馆, 1972年,第26、48页。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卷) ,人民出版社, 1979年,第457、469页。

  10 (11)《资本论》第2卷,人民出版社, 2004年,第44页。

  11 (13)布雷弗曼:《劳动与垄断资本——二十世纪中劳动的退化》,商务印书馆, 1979年,第22页。

  12 (14)许光伟:《唯物史观开放结构的政治经济学解读——分析学派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批判和超越》,《江汉论坛》2009年第4期。

  13 (16)奥康纳:《自然的理由》,唐正东、臧佩洪译,南京大学出版社, 2003年,第230、234-235页。

  14 (17)货币可以转化为各种生产要素,并且实际是各种生产要素的抽象表现,是它们作为价值的存在。《资本论》第3卷,人民出版社, 2004年,第398页。

  15 (18)在《资本论》中,统一形式相应是:W=W (A, Pm) =W (P (L) ) =W (K (L) ) =c+v+m=W (X, Y) =W0+XxYy。从形式上看, x、y的数值分别记作:v/ (v+m)、m/ (v+m)。而由于假定所用资本和所费资本总是一致的,由劳动过程在价值创造过程中所同时“转移”和保存下来的生产要素货币值即原投入的不变资本本身,亦即, W0总是c。以上确立的“数理分析”显然在这一基础上起步。进一步,该数理分析(方法)就性质而言仍属于“质性分析”(对质的规定) ,而不是所谓定量分析。《资本论》中质与量的结合分析如何创造性地转化为实践中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的结合,可参考拙作《劳动价值论的构图——一种马克思主义整体解读观》(载于《经济评论》2011年第1期)的具体探讨。

  【附记:马克思主义从哲学和政治经济学上都阐明,资本是一个二重性范畴,既是指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又是指支配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的资本家。也就是说,资本既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又是资本家。而资本主义的生产要素是讲生产力问题,生产力的要素只有劳动生产者和生产资料,根本不包括资本家,资本家只是资本主义生产力的支配者和获利者,是剥削者和吸血鬼,创造社会财富(价值和使用价值)的只是工人阶级,工人阶级必然要反抗和斗争!所以,所谓“资本是生产要素之一”,“我们需要的是全要素生产力,资本只有与其他生产要素结合才能生产出全要素生产力来”的观点是极端错误的,是违背马克思主义的怪谈谬论,是资本主义复辟之道。(萧绍良)因此,如果把资本主义的生产要素和流通要素都看做是一般的生产要素和一般的流通要素,那么,就会把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看做是一般的简单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的市场经济!正是这种错误的看法,导致了亚当·斯密的古典政治经济学破产!导致了约翰·斯图特亚·穆勒为最著名代表的毫无生气的混合主义的破产!导致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奠基人马歇尔的市场经济的破产!同样也导致了《21世纪的资本论》的作者错误地把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理解为简单商品交换的市场经济!托马斯·皮凯蒂本来是站在99%的劳动人民的立场上为解决两极分化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他却把人们带上了无法解决问题的死胡同!(工人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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