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莫言，莫言切莫言，我丢个饵儿，你便咬钩拉线，我扯着你儿慢慢玩，不求钓到大鱼下酒，只图个消磨时间。”
颂老头嘴里哼着自编的小曲儿，拿着鱼竿，拎着只小桶，晃晃悠悠地朝网上聊斋走来了。
学校的张老师迎面走来：“宋老，钓鱼呢，收获怎样？”张老师低头一看，“哟，就两条手指长的小鱼，这也吃不着啊。还不放生了，拿回来干啥？”
“喂猫。我钓鱼就是找个乐子。还指望真钓到鱼啊？这么晚了还去学校？”
“我是专门来找您的。您学问大，帮我解解这心中的疙瘩。”
“年纪轻轻有啥疙瘩？小两口又闹别扭了？”
“不是，是学生的事情。”
“学生的事情。来来来，我帮你排解排解。我的业余爱好就是研究儿童心理学。”
“这回您的心理学就怕不灵了。唉——”张老师长长叹了口气。
“来来来，进来坐下谈。到底发生了啥事啊，愁成这样？”
“我们班有个学生写了篇作文。简直不像话。我找他家长，谁知他妈妈蛮不讲理，反而把我给怼得哑口无言。我真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啥作文啊？拿来我看看。”
张老师掏出了作文本：“瞧，我带来了。”
颂明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篇自编故事：
土八路抢鸡
土八路闯进王大爷的家中，七手八脚地把院子里的狗皮都给抢走了。王大娘哭着喊着：“老总啊，你们不能抢啊，俺全家就指望着几张狗皮卖钱度春荒呢。”
“去你的！”土八路把王大娘推倒在地上。转身就走。一眼瞅见了鸡窝里有只老母鸡在下蛋，跑过去一把抓住了老母鸡，“还说指望卖狗皮度春荒，你不是有母鸡下蛋吗？不老实。这只母鸡没收了。算是对你撒谎的惩罚。”
王大爷冲上前就要夺回老母鸡：“俺媳妇坐月子都没舍得吃。全家就指望这只母鸡下蛋换点盐呢。”
土八路拔出手枪指着王大爷的头说：“拥军爱民不知道吗？怎么学习的？再无理取闹小心老子毙了你！”
张老师指着作文说：“你看看，这样的学生还叫我怎么教啊？”
“你不是叫家长了吗，她妈妈来了怎么说？”
“他妈妈不但不批评孩子，反而指着我的鼻子大吼起来，我儿子作文怎么啦？文学大师莫言写得比这厉害呢，还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最近又获奖了。我儿子怎么就不能写了？你在班里公开批评我儿子，伤了他的自尊心。你必须道歉。否则我立马到教育局投诉你。”张老师抖抖手，“现在只要家长一投诉，学校不分青红皂白就扣老师的绩效。您见多识广，您说我该怎么办吧？”
颂明笑了笑：“张老师，不是我说你，这件事还真是你的不对。你的确得向他道歉。”
“什么，他把作文写成这样了，还要我道歉？”
“他妈妈说得没错。人家莫言都能这样写还频频获奖，孩子怎么就不能这样写了呢？你看到了这篇作文以后，起码不应当在班级公开批评他，可以悄悄跟他说最好别这样写。他不听你也只好随他去。这是时代潮流。你一个小小的老师能扭转乾坤吗？先道个歉，把绩效保住了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嘛。道歉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相信家长也不会揪住你不放的。”
张老师若有所悟，悻悻地走了。
2023年11月29日星期三
【文/颂明，本文为作者投稿红歌会网的原创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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