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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生:漂浮人家 八十三

2020-10-31 16:41:44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李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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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无事,转眼来到重阳节。“九”为阳数,其日与月并应,故号曰“重阳”。和大多数传统节日一样,重阳节也有古老的传说。林溪庄园应时应景,也推出以菊花、茱萸为卖点的茶品,茱萸茶,古人名“辟邪翁”,菊花茶,为“延寿客”,“以菊花、茱萸,浮于酒饮之,假此两物,以消阳九之厄,”并且搞了个菊花展,借此机会扩大了林溪庄园的名气,成功的做了一次广告。历史上,官府与有钱人家皆于此日赏菊,普通人之家,亦市买一二株玩赏。今天的“菊花展”,菊花有三二十种,香浓而亮眼,有稍微大一点儿的空地,全是花坛,堪勘摆满了八号院,连墙头上也有不少,香艳色丽,绾墙而下。

  择其尤者言之,粉红色者名曰“桃花菊”;白而檀心者名曰“木香菊”;纯白且大者,白丝如勾,名曰“白丝”;红色而丝勾者,名曰“红丝”;黄白而丝长者,名曰“金银丝”等,是几种比较惹眼的。“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而近年由园林工人培育的一些新品种,也大受欢迎。扶桑与菊花杂交的大红菊花,新颖夺人,居然散发出刚揭锅大白馒头的粮食香味,很久闻不到了,可算一绝 ;更有一种命名为“太平菊”的翠菊新品种,摆在靠近大门的空地上,好大一片,足足有一百五六十盆,更是招人喜爱,花盘儿大小盈盆,颜色则以黄色为底色,有黄紫色,黄白色,以黄绿色居多,人离着有几十米远,就闻到浓浓地大黄梨的香甜味,甚至弥漫到了我的九号院。近前看时,则有浓香钻袖,游走衿下的神奇,几乎是盖住了所有菊花的香气,人在太平菊花前站久了,就似用馨香之物熏衣,可以二三日之间,有香如故。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秋日的自然界,逐渐单调而且百花枯萎的节气里,忽然又有了如此迷人的满眼花丛,引人徜徉,真是喜人无限。很多游客在等候吃饭的空隙里,纷纷站在花丛中照相留念。林溪庄园宣布,这是林溪庄园举办的第一届“重阳菊花展”,为期三天。三日内当令的游人,凡是入住的人家,就以糖面蒸糕,名曰“重阳糕”相送,上以猪羊肉,鸡鸭肉为丝簇,插小彩旗。临走则可以自选菊花一盆,大小随意,(若悄悄多拿走一二盆,也绝不阻止)游人无不欣喜。林溪庄园 以姚伟,老哥和大槐子为主,在老鲁的协调下,和园林部门下功夫协调接洽了一番,活动一推出就大受欢迎。又由张姐他们几个人拍板,和中秋节一样,也给军烈属和扶贫对象各户送了不少“重阳糕”。

  周伊和电视台的人又来了,加上老鲁的配合,前后左右的张罗,好好地宣传了一下林溪庄园的“重阳菊花展”活动,有很好的喜庆氛围。老鲁的夫人小白,也是喜欢地不行,拿出两盒好烟,招呼着负责摆放花坛儿的几个小伙子,在七号院帮她摆了个小花坛,弄得七号院也到处弥漫着大黄梨的香甜味。小白拿个马扎,做到花丛中,让老鲁给照了很多照片,美得不行不行地儿。(为转变人们菊花是“丧花”的错误看法,园林部门真的很努力了,红色的菊花就很招人喜欢)

  有个来游玩的老年客人,人长得干干净净,穿的却是一身很久以前的黄色卡其布夹克工作服,很少见了,看着很有亲切感,大概是园艺界的老人。他仔细研究了一番,猜测说这应该是把菊花和太平花嫁接了,草本变木本,才有了这种效果。他告诉大家,“太平花”自古以来就是本地的贡品,过去在皇宫里,如果在倆座大殿中间,摆放上十棵太平花,就可以让香甜味充满周围几座大殿里。不过,后来这种花的栽培技术失传了,现在的太平花也没有过去的那么大的形状了。在英法联军打入皇家庭苑后,闻到大黄梨的香甜味,曾经疯狂寻找水果吃,等到弄明白是太平花发出的香味,觉着被愚弄了,就把太平花一顿践踏,以泄其恨。现在皇上都没有了,各种各样的财富,流失无数,谁还在乎什么太平花?!

  看着这热热闹闹,喜气满满地八号院, 我不想回自己家吃饭,就说我和她大姐要请周伊吃顿海鲜,周伊纳闷,这里能吃到什么海鲜?告诉她,你别管了,等着吃就行了。过去和张姐一说,张姐自然是满应满许,还邀请老鲁和小白也过来作陪。张姐和姚伟原本要在大棚底下弄个大圆桌,把菜弄得丰盛一些,后来考虑到许多游人都看见了电视台的车,又看见他们的拍摄和现场讲解,还有很多人挤过来和周伊合影了,如果在大棚底下大吃一顿,可能影响不好,就安排在了办公室里。

  看见林溪庄园新置备的音响在办公室里堆着,电视台的小伙子主动帮助调试安装好,喂,喂了几下,把话筒递给了周伊,有人说,周伊,唱一个吧!小伙子把歌谱调出来,周伊选了一首歌,《这一拜》,嘿,太好听了,行家一张口,就知道有没有,真是一曲震四座,尤其是“拜”字的长音,又甜,又厚,苍凉而又热烈,有磁性,抓住了这首歌的“魂”,朴素原始之美尽现,我听了也只能说,她唱的是“刘关张”而不是她自己,把大家都听得心里跟着既轻松,又震颤,心身俱热,打动人心,令人荡气回肠。办公室里的人,脸上都是一副陶醉的表情。幸亏电视台小伙子给录音了,比我用手机录得好。本想以后自己能小欣赏一下的,现在我和爱妻直接当电话铃声了,连小白和老鲁也马上把铃声变换过来了。小白和老鲁说,“我知道什么是震撼了,歌还可以唱成这样,实在不会形容了,对小周妹子,我都有崇拜感了。”

  周伊的歌声,把在外面吃饭的很多游客吸引过来,办公室外面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听歌的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声,太棒了!再给唱一首吧!哗哗地掌声破门而入。我和爱妻小声说 ,她有这本事,咱们可一直不知道啊!这个周伊,瞒得真好。说完了心里还想着,我要是有这嗓子,早就到处炫耀了,也享受啊。在这一点上,我不如周伊。由此又想到,过分炫耀引人反感,不表现同样也引人反感,关键在“度”的把握。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明白,过分炫耀是缺才的表现 ; 什么都不表现,是心里发虚的反映,而自然界中的珍宝美景,在没有发现前是从不会向人炫耀的,它们自有它们的和谐妙处。周伊不简单。

  周伊唱完了,脸上有些微微泛红,也有些兴奋。坐在椅子上,连连向使劲拍巴掌的人致意,表示感谢,又举着话筒,问谁还要唱。你唱得那么棒,谁还敢唱啊?推脱了半天,还是老鲁,选了京剧《红灯记》的 一个段子,《临行喝妈一碗酒》,熟悉的唱词和唱腔,勾起了记忆深处的共鸣,听得大家再次热血沸腾,同样博得了一阵热烈掌声。我使劲拍了一会巴掌,才转向张姐:“我有好酒,拿过来,痛快痛快!”张姐还没有来得及搭话,老鲁就抢先说了,“我那儿也有茅台,我回去拿。”推门就兴冲冲地拿酒去了。看来茅台神话 ,真是无处不在啊!

  饭桌上,开吃的时候,大家仍然很兴奋地赞叹着周伊的歌儿。我看着周伊道:“小周,你今天是让我受到了深深的震撼,可能在坐的所有人也有同感。你有这么好的嗓子,让人惊讶,更让人惊讶的是你居然能隐瞒得这么深。这是典型的“深藏不露”啊。别忘了,可还是二十年的同事呢!一说我还作了那么多年的领导,羞愧啊,羞愧。我今天虽然张罗拿好酒,但是不破例,还是不沾酒,拿酒就是想,让大家有机会敬你一杯。你是,你是,”我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低着头想了想,还是没有什么词句能恰当地表达心里的想法,就一伸大拇指,“你是这个!直到今天我仍然认为你是上海人,你就是上海人里的‘那个’。”

  周伊呵呵一笑:“哪个?”“拔尖的人才啊!”周伊说:“不至于吧,不就是一首歌嘛。”“完全至于。以后应该对你刮目相看了。‘歌合于志,慕义无穷也。’大家听了你的歌,振作,豪气,义气,这是互相感染的,也是现在缺少的。夸张点儿说,有净化作用。如果社会上都是套什么养什么,时时事事想让别人冲锋陷阵,自己在后边取巧,那就不好了。你以后要选几首好歌,多唱。我提议,大家给周伊鼓鼓掌,一齐敬一杯!大家同意吗?”满桌齐声应道,同意,敬一杯!

  周伊真是教育人。人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好,但人活着其码应该有两个层面,应该是无疑的。下面一个是肉体的,即现实的,上面一个是精神的,即意识的。肉体的,现实的发展就是吃得好,穿得好,听好听的话,看能让自己的肉体感到舒适的现实,表现出意得志满的表象。造化赋予我们眼睛、耳朵、嘴巴是用来干什么的?当然是为了看,为了听,为了吃,但是如同《老子》十二章所说,要为腹不为目,但求吃饱肚子即可,劝诫过分追求,提醒不要忽略了对上一层面的修炼。但有些人做不到,因为他们把两个层面混同为一了。

  再多的财富,也有失去的一天,再美的事物,也有淡忘的一天。如果舍不得就会使人痛苦。该珍惜就珍惜,该放弃就放弃,该忘掉就忘掉,拥有一切也有带不走的一天。聪明的人,如周伊,活得轻松了,心气就顺了。生活中知足常乐,苦中作乐的人,哪怕食不果腹,衣不御寒,含辛茹苦但却能够甘之如饴的人,可能往往是无处倾诉的孤独的人,还要面对较多的苦难,那就另辟蹊径吧,去拥抱自己可以拥抱的东西吧。不用悲观,勇敢地面对 吧,你又怎知这一切不是上天对你的青睐,在苦你心智,劳你筋骨,促你在精神层面要有所升华呢?无论你正在遭遇什么磨难,都不要一味抱怨上苍不公平,更不要从此一蹶不振啊。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清澈,净无瑕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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