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过凉出来，吴啸林和小弟在看手机，刚坐下，有人敲门，一声“请进”，嘿，是老杜，杜岫岩。免不了又是握手又是拍肩膀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这是从哪过来的，吃饭没有啊?你怎么有点变样啊?”老杜拉着我的手，坐下，才操着浓重的口音说：“老总啊，你还是那么急啊!一样一样的说嘛，小蒋老弟告诉我的，啸林老弟这儿我也熟，就赶过来了。饭没吃呢，呆会在底下吃几口，我就赶紧走，老妈腿骨折，在医院呢。我那儿离不开，一会儿就得走。”“老妈骨折，严重不严重啊?要不要我们去看看?”“不严重，骨裂，不过动弹不了，岁数大了，摔一下可不得了了。慢慢养着吧。
”我看了看老杜的眼睛，怎么又红又肿的，问他怎么回事，老杜一笑，剌的双眼皮嘛，还没有消肿嘛。我和吴啸林，小弟都笑了，老头子了，你剌什么眼皮呀，还有什么想法是怎么地儿?老杜说：“不光剌眼皮，还换了一口牙呢，看看，白不白?”我和吴啸林都说，确实白，好看多了。怎么，有什么大事儿?老杜似有羞赧的说，给你们取了个小嫂子，就在脸上下了功夫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吴啸林问：“小到什么程度，哪的人呀，你怎么不通知我热闹热闹啊?你这杜哥!”
老杜说：“还没有办事呢，老妈摔了，就往后推了。办事的时候，一定要通知的，不收礼也要收个祝福嘛!”老杜拉起我的手说：“老总啊，我得赶紧走，老妈见不着我就拼命地哭，别人有意见，也怕她恢复不好。再谢谢老总给我帮了那么大忙，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去你家里感谢。”又对吴啸林说，我给老总弄过来两箱茶叶在车上，你给收一下，再看看有什么能让我吃几口，我就走了。”陪着老杜下去吃了饭，问了问他的茶叶公司。老杜说，赶上这两年年成不好，他就借机会把茶叶基地扩大了几倍，原先的小茶叶园主，都给他打工了。送走老杜回来，吴啸林说，老杜讲小蒋来不了了。看看过几天怎么样吧?小蒋惹麻烦了，什么麻烦说不出口。小蒋也是学弟，知道他是市政府里的一个处长，去年升职做了副主任，很有前途的样子，能惹什么麻烦呢?
9月12日。早晨起来，吴啸林来陪着几个人下去吃早餐。问想怎么个玩儿法。老黄和老汪说一会有省政府的人来接。我说要先去看个朋友。让吴啸林帮我取几万块钱，再准备一些干鲜海产品。老秦没有什么事，就让啸林陪着去海边去玩儿。都安排好了，吴啸林问我，是不是去看龙世龙，如果是就不用取钱了，从他这拿就行了。另外，昨天老杜给留下了二十万块钱，问我要不要。我告诉他，老杜的钱，绝不能要。等我离开了，你让他拿走。我去老龙那儿，你要掏钱算你的，我取五万块钱，意思一下。结果吴啸林也拿出五万块钱。凑了十万块钱，合在一起，吴啸林给安排了车往老龙家去。
老龙是校友，多年一直保持联系。过去在学校，我每有习作，总是让他把关，修改。这几年没有见面，是家里太困难。那时刚刚辞职，老妈重病，耗了一年多，就去世了，紧跟着老父亲瘫痪在床。结婚晚，媳妇工资不高，儿子上大学，他是没有任何收入。当初，他也是在桥梁界从业，后来辞职，不是要下海经商，而是因为喜欢散文写作，要做专业作家。现在看来是太草率了，太书生气了。老龙散文水平在徐旦生之上，但是在体制外挣不着钱。偌大的中国，人人都在拼命地捞钱，哪里有让你潜心研究散文的条件。即使你写出可以传世的佳作，在人心浮躁，都想挣快钱儿的氛围里，又有几人会去看，又有几人看得明白。何况，现在的人，经过这几十年的熏陶了，都喜欢西方的文化，哪怕是垃圾，起码洋气啊。真懂假懂的，显摆一下也高大上，也能唬人不是?
差不多三小时，就看见了老龙站在路边。从车窗里伸手打个招呼，下车握手。“老龙啊，你这家伙，又写出什么大作了，我可是有两年没在网上看见你的文章了，可怪想你的。”老龙一个劲摆手，说，“不提了，不提了。老弟，走，先上家里去。”我拉住他问，家里安排好没有，离得开就直接去吃饭。这个司机师傅我不熟，别让人家饿肚子。老龙说离得开，走吧。
上了车，看着车外不断滑向后边的街景，觉着明显比我们那热闹，繁荣，人也都是疾步匆匆的。过了二十多分钟，车拐入一个镇子似的大街，路旁的门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的广告牌，门前停满了汽车。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饭店。老龙有点蔫，看着我。司机说，吴(啸林)老板的朋友，咱们只管吃，吃完了走就行了。老龙这才“噌”地一下跳下车。
坐下点好了菜，我问老龙，你老父亲喜欢吃什么菜?老龙想了想说，多少年以前说过爱吹煎鳕鱼。问服务员有吗?说有。告诉她，做两份，打包。吃着饭，我问老龙，你身体怎么样?老父亲病情怎么样?生活怎么样?儿子毕业没有?有没有对象?老龙一一回答。说着说着就要红眼圈，赶紧岔开了。唉，成长的环境一样，所享受的教育资源也相同，想法不同，于是有人舞袖翻云，成了老板，有人衣祈食求，落魄人生。人说一生中，有那么几步千万不能走错，其实，就是告诉人们，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意思。如果做人又不能风淡云清，乐观以对，执着于坚守，别人的同情，又有什么用呢? 孤身独处之时，能把岁月 的苍凉一饮而尽 ，那才是无愧于一生的汉子啊!
我说：“你儿子学习挺棒的，是继续研究生，还是找工作?懂经营管理的大学生，虽然没有实践检验，努力几年也就练出来了。如果喜欢哪个大企业，可以让我的朋友帮一下忙。一时找不着工作，可以先上吴啸林的企业。要是想考公务员，就帮不上了。”老龙说，“就是研究生找不着工作的也不少，还是先找个工作吧。上老吴那儿，我有点不好意思啊。当初他劝我，我差点儿和他急了。现在后悔也没有脸找他了。”“别这么想。我过来，给你带来十万块钱，有五万是老吴给你的。还让我给你带来了礼品。有机会，去和他见个面，说开了就过去了，啊!服个软儿也不低个什么，当初咱们都是哥们儿啊!”“行”。
来到老龙的家，很不乐观。媳妇单位的破楼，前面是通到头的走廊，各户人家的门都在走廊里。两间房子是套间，没有卫生间，破破烂烂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倒是不小，空空荡荡的。他老父亲卧病在床，把房间里弄得有怪味儿。没有心思再坐了。叫司机把礼品搬上来，一看，还不少，两大箱子。把钱交给他收好。嘱咐他，有急事用钱就说话，我虽然没有老吴富裕，比你还是强不少。说着话，老龙眼圈又红了，看不了，急急地就告辞了。
回到老吴的饭店，天已经黑了。电话老黄，朋友不让他们回来，我和老秦，老吴，司机，又是一顿海鲜。老秦还喝多了，把老秦送回房间。老吴问我，这个老秦是院子里的?我看了看老吴：“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你感到惊讶了。他是正司机是没有错的，不过人性有小毛病。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老吴乐了：“今天在码头，他看见人家用编织袋子装钱去银行，居然和司机开玩笑，说一个女人拿那么多钱，真想上去抢过来。司机都说吓坏了。”
我告诉吴啸林，“他和老汪熟，也是领导身边的人，然后认识我。他不是我请来的，是自己要跟来。他还有一个毛病，什么东西喜欢了，张嘴就要，不给就想收拾人，我是避之唯恐不及啊，不过得罪他也没必要。注意别给他留联系方式就行。”说着话，老黄电话，明天省里朋友安排去看普陀大佛，让一块去。老吴说那明天得早点走，不近呢。又和他聊了聊老龙孩子的事情，老吴满口应承，想办法让他在镇里做个办事员，然后在自己的企业帮个工，挣钱没问题。说完了赶紧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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