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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天与命(第二十四章)——谨以此书献给全国千千万万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朋友们

2020-06-30 17:32:07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宋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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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当年的[老三届]都已经加入了老年大军.年轻的六十多岁,年长的已经七十多.都在过着晚年生活.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他们被冠以响亮的名子[知识青年],听起来真有点高大.其实他们并没有多少知识,最高的学历是高中毕业,最低的仅是初中一年级的水平,没有大学生,研究生,搏士生.在他们正需要学习的时候,由于文化大革命,中断了学业,义无反顾的上山下乡,奔向了祖国的四面八方,在广阔的天地里践行了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命运与时代交织,人生在社会的洪流中起伏.不少老三届的知青们,觉得电视剧[渴望]里的主题歌就反映了他们的心声.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问询南来北往的客.

  进入二0一八年,全国各地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们纷纷自发的开展了各种方式的纪念活动,缅怀过去,更加珍惜今天的生活.同时欢庆从知青队伍里走出来,曾在延安梁家河插队七年的习近平.成为我党我军我国人民的伟大领袖.当年十六岁的习近平在贫困地区摸爬滚打,担任大队党支部书记,战天斗地,改变了这里的落后面貌,从此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中国权力的最高峰,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开辟了广阔道路,国家有幸,人民有幸,也是千千万万知识青年的骄傲啊.

  二0一八年十二月十八日

  这是豫北市四中101班的同学在毕业五十年之后,再相聚的日子。

  在富贵饭庄小宴会厅内,“豫北市四中一0一班纪念上山下乡五十周年暨同学联谊会”的条幅已经挂好,一大早,郭丙贵就来到了现场,在他的指挥下,几个服务员正忙着测试小舞台上的音响设备,摆放鲜花和水果,等待着同学们的到来。

  为了办好这次同学聚会,李小虎,黄东成,郭丙贵和另外两位女同学组成了筹备组,在半年前就开始了联络,几经周折,终于摸清了全班46名同学的近况。遗憾的是,已有八名同学与世长辞,过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实在令人惋惜和悲伤。其他的同学无论在本地,或者在外地,都非常盼望老同学五十年后能再聚首,纷纷表示:一定会按时参加的。只有一名女同学马亚琴表态不愿意参加.

  说起马亚琴,想当年也是班里的一枝花,她那时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英语水平特棒,曾在全市中学生英语比赛中获得前三名.在班里谈理想时,她的愿望是想做一名外交官,到世界各国去传播友谊,当好中国的形象大使,这让全班同学都很炫目,都觉得她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

  后来文革开始,上山下乡,她在第二批下乡时,到了风林县安家落户,在四年之后被抽调回城,在市黄河通讯设备厂当了一名工人,并与厂里的一名技术员结了婚,生活过的还算平静.她为什么不愿与同学们见面呢,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李小虎与筹备组的同学商量,一个都不能少,准备到她家去走一走,看一看.听听她有什么想法.

  马亚琴的家在老城区的南门外.这是黄河通讯设备厂早年盖的家属楼,六层没有电梯,从外观上看已是破旧杂乱,楼下都安着防盗网,院子里有一个隔墙通道,墙的那一边又是个单位的家属院.

  李小虎和黄东成找到了住在五楼的马亚琴家.

  满头白发,身子还算硬朗的马亚琴对老同学的来访还是非常高兴,毕竟都快五十年没见面了,急忙请他们屋里就坐,她的老伴儿正在整修一副羽毛球拍,也赶紧停下手中的活儿,给客人上茶.

  屋里面积不大,也算是小三室一厅,虽然门窗都是老式的,家俱也都是旧的,收拾的倒是很干净.挺利落的.然而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客厅里还挂着毛主席的画像,这真是太少见了.

  李小虎在小沙发上坐下,感概的,“你们家真是简朴,这房子属于自已吗.”

  马亚琴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平静的,“是的,房子已经房改了,我们掏了一万多块钱,办了房产证算是我们自已的了.”

  黄东成也坐在小沙发上感叹的,“那好啊,总算有了自已的窝了.”

  马亚琴坦然的,“我和老伴儿都是这个厂的,他也是下乡知青,后来被保送到郑州工学院上学,毕业后分配到这个厂,我们俩个人一直都在这个厂工作,直到厂子破产改制,也没挪过窝.”

  李小虎看到马亚琴的老伴儿继续整修着球拍,关切的问,“你们这是和孩子一块住吗.”

  马亚琴伤感,缓慢的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们唯一的儿子早已经不在了,媳妇也走了,给我们老俩口儿留下了孙子,孙子正在上小学,我们三人现在是相依为命,共同支撑着往前走啊.”说着流下了几滴眼泪.

  李小虎,黄东成真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老年丧子是人生中的大不幸,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的残酷,可想而知,马亚琴老俩口一定经历了许多磨难,也一定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失独的痛苦不好过呀.

  李小虎明白了马亚琴的苦衷,关切的询问,“你们老俩口身体还好吗.”

  马亚琴坚强的,“还好,我的身体还行,他不行,她用手指了指老伴儿,继续说,“他是高血压,心脏病,安了两个支架.七十二了,腿还有点毛病.”

  马亚琴的老伴儿听到说他,向李小虎,黄东成点点头,苍老的脸上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整修着球拍.

  黄东成深有同感的说道,“到了我们这个年龄,真得注意了.”

  马亚琴坚定的,“是的,我们不能生病,我们还不能死,还得好好的活着,我现在又是奶奶又是妈妈,他又是爷爷又是爸爸,我们必须要把孙子抚养大呀.真的不敢死啊.”

  李小虎心酸的,“是啊,这是我们的责任哪,你们真是辛苦了.”

  马亚琴眼里充满着希望,激动的说,“孙子是我们的希望,也是我们活下去的动力.十年了,我们花光了一生的积蓄,也没有救下儿子,差点就崩溃了.但想来想去,还得活呀,还得坚持啊.我们得对得起孩子,对得起孙子,所以我们第一个目标,就是要活到孙子能大学毕业,第二个目标,就是能撑到孙子结婚成家,到那时我们才能安心闭眼呀,这是我们最后的任务,我们得挺住.我们老俩口不怕死,也不敢死.真不知老天爷能不能让我们的愿望实现哪.”

  黄东成受到感染,坚定的,“能,你们的心愿一定会实现,苍天会有眼的.”

  李小虎深切的,“你们过的不容易,我们都是独生子女的家长,都有切身的体会,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把孙子抚养大,所以你们也一定要走出去,亚琴,同学们都想和你见见面,我们能成为同学是一辈子的情,是永远的情分,参加吧.”

  黄东成急切的,“我们筹备组商量,还准备成立一个同学互助会,在我们变老的路上互相帮助,共同走完最后的道路.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户,大家都有这个愿望啊.”

  马亚琴听后,欣慰的,“小虎,你是班长,是这样吗.”

  李小虎郑重的,“是的.那位同学有困难了,有病了,家中有事了,我们活着的同学,都身体力行的去帮助.还有,我们互助会已有了第一笔赞助金五万元,是老肉郭丙贵捐出的,他还想多拿,被我制止了.”

  马亚琴似乎想着这个人,惊奇的,“老肉,郭丙贵,”

  黄东成直快的,“就是那个好吃肉的退班生,现在成大款了.”

  马亚琴想了起来,“是的,是的,他挺逗的,我想起来了.”

  李小虎对着黄东成严峻的,“你要再说老肉是退班生,他非给你急不可,你也太不抬举人了.”

  马亚琴笑了起来.

  黄东成虚心的,“我知道错了,今后一定改.”

  在欢快中,三个人又说起了班里其他同学的情况.

  李小虎和黄东成探视过马亚琴之后,把她的情况告诉给了筹备组的同学,大家更觉得老同学聚会十分必要,不仅仅是见个面,更重要的是相互携手共同渡过晚年时光,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世界.对于这次聚会,郭丙贵非常希望能定在自己的饭庄,并愿意承担所有的费用,让同学们一分钱都不用花。李小虎对此却不同意,他认为,定在富贵饭店可以,但必须是AA制,因为这是对每个同学的尊重,同学之间是平等的,无论挣的多与少,标准都是一个样。

  进入筹备阶段,李小虎,黄东成担负起了具体的事务,进行联络和策划。好在俩人家里的事情都不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的是空闲时间.李小虎的爱人候丽曾经从美国回来过一次,住了三个月又走了,原因是歌舞团马上要参加全美华人总商会汇演,她承担着许多重要的工作,必须要兑现承诺.另外已涉足美国股市,买的两只股票涨了两倍多,把来往美国的机票钱都挣回来了,还需要时常盯着.在家期间,候丽的应酬特别多,俩人还真没有斗嘴,挺和谐的.黄东成在年前去了一趟深圳,女婿被工厂派到马来西亚分厂当技术指导,时间半年.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家里有地方住,他与妻子女儿和外孙女见了面.也算是圆了多年的梦,也算出去旅游了一趟.

  李小虎和黄东成过的都很自在,没有家务没有压力,对同学聚会的事自然放在了第一位,收集照片,整理资料,编辑通讯录,心甘情愿的忙碌着,并设计好了整个流程。

  聚会的日子到了,老天爷也格外照顾,给了个艳阳高照,连风都是微微的吹着!

  上午九时许,当久别的同学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时,一进门,就被热情的女服务员带上了鲜艳的红领巾,每个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青春岁月。

  大家太高兴了,带上红领巾就变成了孩子.欢笑着,嘻闹着,有不少同学五十多年都没有见过面了,相互拥抱,高兴的跳着,叫着……

  当两位坐着轮椅的同学在家人的陪伴下进入会场时,立即被同学们包围了,纷纷上前问候。胡文静,马亚琴和几个女同学把他们推到了小舞台前面的座位上,谈笑风声的说起话来……

  十时许,当年的班长,团支部书记,现在的主持人李小虎走上小舞台,宣布联谊会开始,当《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响起时,全场沸腾了,大家站起,同声合唱: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不怕困难,不怕敌人,顽强学习,坚持斗争。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向着胜利勇敢前进,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

  整个大厅内群情激昂,不少同学激动的流下了泪水,熟悉的歌声,代表着老三届的心声和决心,沧桑岁月,几渡凤雨,几渡春秋,无怨无悔,到了白头。

  李小虎代表筹备会,宣读了简短的致辞:

  今天,我们豫北市四中一0一班的三十八位同学,带着岁月的记忆,怀揣热情和激动,终于在阔别半个世纪后,相聚到了一起!我们高兴,我们欢呼,我们是胜利的相聚。

  五十年弹指一挥间,当年我们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在文化大革命的洪流中,上山下乡,奔向了祖国的四面八方,与共和国同命运,与人民共呼吸,战天斗地,不屈不挠,为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贡献毕生的精力。

  我们在春夏秋冬里歌唱,我们在酸甜苦辣中成长,风雨磨练了意志,坎坷铸就了辉煌。

  从青春到古稀,我们对信仰矢志不渝!

  我们无愧了这个时代,无愧了我们的人生!

  在中国历史的长河里,我们这一代人必将留下光辉的一页!

  一生的同学,一生的情。

  让我们珍惜我们的缘分,祝福健康,愉快的过好每一天,向前,向前,永远向前吧!

  同学们热烈鼓掌,情绪高涨.接着黄东成宣布了成立同学互助会的章程,以及捐款人员名单.并向主要捐款人郭丙贵表示谢意,更获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郭丙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出了个怪像算是回答,引起了一遍笑声.然后同学们开始自由发言。有的说,有的唱,回忆过去,诉说人生。青春的激情在每个人身上燃烧,都变的年轻了!

  照完了合影照,喜气洋洋的大会餐一直持续到下午三时,当曲终人散,就剩下李小虎,黄东成,郭丙贵时,已有醉意的郭丙贵拉着李小虎的手,深有感触的说:“小虎,你注意到没有,咱们的同学大多数还是上学时的模样,就是变老了,头发白了,背陀了,走路慢了!”

  李小虎感慨的:“都快七十了,当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了,能不老吗?”

  黄东成也深有感触:“岁月不饶人哪,比起那些病故的同学,我们都是幸运的。”

  郭丙贵赞同的:“是啊,过了年我就不干了!把饭庄交给儿子打理了,彻底休息了!”

  黄东成:“这就对了,早就该这么办了。”

  李小虎心痛的:“你也不容易,辛苦了一辈子,歇歇吧。”

  郭丙贵若有所思的:“忙活了一辈子,图得啥呀?今天唱歌的时候,我就一直想着一个问题,我们这些人算不算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呢?”

  黄东成不加思索的:“当然不算!我们这些人为了生存,平凡平庸,没有资格呀!”

  李小虎摇摇头:“我觉得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一辈子不菅干什么,都在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虽然没有什么成就,默默无闻,但尽心尽力了。”

  郭丙贵认真的:“从小就唱我们是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回想过去,都干了些什么事啊.我都觉得脸红..小虎,要说共产主义接班人,你还算,我和东成都不配呀!”

  李小虎不解的:“为什么呢?”

  郭丙贵坦诚的:“你是共产党员,为国又立过功,咱们班没几个.看看通讯录,大部分都是从企业退的.都是平凡的一生呀.想当年,咱们班的同学个个心劲都是高啊,那一个都比我优秀,都是人才呀,可现如今,我心里真不是兹味啊。”

  李小虎真诚的:“我们的经历是不同,但想想看,我们这一代人都是听党的话,一心一意跟着党走啊,没有动摇,没有郁闷,虽然坎坷,一直往共产主义道路上奔哪。我们虽然渺小,但都是铺路石,共产主义的大厦正是靠这一砖一石垒起来的。”

  黄东成伤感的“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不顶用.我一辈子都想当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可忙活了一生,连组织都没有找到,我觉得一个人的努力与所得是不能成正比的,有耕耘未必就有收获,说是失败是成功之母,其实不少人就从来没有成功过,就象我,到现在还住着老房子,脸上无光啊.”

  郭丙贵深有同感的“东成说的是实话,人生啊,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的称号太光荣太沉重了.我们担当不起啊!”

  李小虎坚定的“你们也别那么悲观,共产主义事业不是我们这几代人就能完成的,需要更多代的努力.永往直前,不懈的奋斗才行.关键是要有信仰.我们许许多多的革命前辈,他们为了新中国的解放,奋斗一生,连新中国的成立都没有看见,慷慨就义,无怨无悔,这是为什么,这就是信仰的力量,也是我们的榜样.习主席讲,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就是这个理啊。”]

  郭丙贵点头称是:“你说的也对,有信心有信仰,共产主义事业才能实现哪,我们老了什么都不想了,寄希望于下下一代人吧。”

  黄东成感概的说到,“我记得,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党宣言里,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幽灵这个词用的多好啊.给人太多的联想啊.我第一次看这本书的时候,就是好奇.也想成为一个共产党员.后来长大了,越看越觉得深奥,想明白了,要想真正的理解弄通老祖宗的理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要当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了,任重道远,难哪.”

  李小虎深情的,“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这一代人是不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还有对上山下乡的评价,现在社会上有不同的声音,有赞美也有否定的,让人真的感到困惑.不过任凭他们去说吧.相信历史是公正的.知识青年对社会的贡献是不容抹杀的.我们一辈子都想当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这是共识,也是我们的追求!来,咱们照个合影吧,趁着今天这个日子作个纪念,上面写上时刻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着,让我们的下一代瞧瞧,让他们也知道,他们的父辈一生过的很有意义,虽然平凡也是精彩的!”

  三人一致同意,兴奋的走到大厅前,在挂有毛主席诗词的壁画前站好,请服务员帮助拍照。

  三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合影。(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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