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天与命（第十三章）——谨以此书献给全国千千万万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朋友们

　　第十三章

　　中越边境广西一线的四一六高地距越军308团的阵地有三百多米。两地之间沟沟坎坎，杂草丛生，布满了地雷。

　　天下着毛毛雨，在一处茂密的草丛里，已成为师侦察连连长的李小虎和通讯排长身着迷彩服，头带伪装帽在这里已经潜伏了十多个小时。他们透过望远镜观察着越军的动向，寻找着越军明堡暗堡的位置。

　　李小虎全身己经湿透，通讯排长的裤子被树技划开了口子,俩人都不敢轻易移动，因为稍不小心，就会遭来对面敌军的机抢扫射.进入战区以来，李小虎曾经感到过恐惧，毕竟是初上战场，他知道子弹不长眼，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死伤是难免的.但想到军人的职责，想到父亲的教育，他勇气倍增.记住了父亲的话，打仗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惊慌，惊慌就会失措，就会迷，那样非出事不可，甚至会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李小虎和通讯排长互相用眼神鼓励着，交流着，俩人忍耐着不说不动，不打瞌睡，聚精会神完成了观察任务，待天黑后慢慢撤回……

　　一九七九年元月以来，越南在柬埔寨得手后，加快了在中越边境上的挑衅，杀我边民，炮击我运输车队，疯狂的犯下了一系列的罪行，激起了我国人民的强烈义愤。

　　为此，中国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杀鸡用牛刀，调集三十万大军，云集中越边境，准备进行自卫反击，两国剑拔弩张，交手在即……

　　李小虎所在的红军英雄师是中央军委的战备值班部队，奉命从福建驻地紧急调至广西前线参战，部队上下磨拳擦掌，时刻准备着……

　　战斗终于打响了，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当我军在中越边境全面展开自卫反击战时，李小虎所在的红军英雄师精准的打击了对面的敌人，越军308团的阵地被基本摧毁。全师以极小的伤亡，冲破了敌军的防线，快速的向纵深方向开进……

　　战斗越打越烈，虽然越军和主力部队被打的溃不成军，但部队每前进一步，都遭到了越军特工队的袭击，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抢声炮声不时的响起……

　　李小虎率师侦察连的两个排，负责保护师前方指挥所的开进。沿途到处都散落着人和骡马的尸体，难闻的气味直呛鼻子令人作呕。由于越军在河里、井里都下了毒，我军参战人员只能喝自己带的水，吃压缩干粮和罐头，日常吃饭喝水都成了问题.部队在乌烟瘴气中艰难的开进，随时都会遭到越军冷枪冷炮的袭击。李小虎嗓子眼里冒火，口干舌噪，领着六十六名战士，身先士卒，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他警觉的观察着各处动静，当途经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山村时，发现有个孩子探头探脑的张望着，可很快又不见了人影。

　　李小虎停下脚步，觉得情况可疑，立即命令连队的战士隐蔽的包围了这几间房子。经过搜索，果然发现了三名受伤的越南特工队队员，正在集中武器，伺机向我部队发起袭击。经过短暂的交手，这几个越南特工队员被全部歼灭。

　　扫除了前进路上的隐患，李小虎和连队的战士们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与师前指提前到达指挥位置，进入战斗状态.红军英雄师在坦克部队的支援下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很快与兄弟队会合占领了越南重镇——高平。

　　高平是越南北部的省份，地势险要，山高坡陡，天然石洞多，岩缝多，易守难攻，我军攻占到这里，可以说已经打开了通向越南首都河内的大门……

　　当李小虎和连队的战士们找到越军的一个秘密仓库时，简直被里面存放的物资惊呆了：上百袋的大米占了仓库的三分之一，成捆的被装、雨衣、帐篷、雨鞋、马灯等物资都是中国生产的，其中有八十箱黄河牌肥皂，是河南一家工厂一九六三年生产的，存放至今。

　　看到这些东西，把李小虎和战士们气炸了肺，越南这个忘思负义的国家，吃我们,穿我们，还妄想侵略我们，真是太无耻了。

　　在师前指的安排下，李小虎率师侦察连，配合师运输连把越军仓库里的东西辆全部装车运回了国内，并将附近的桥梁仓库全部炸毁。

　　我军在对越反击战取得决定性胜利后，三月十六日，全部凯旋而归。在这一个月的战斗中，由于李小虎在战场上表现突出，被荣记二等功一次。回到驻地后，很快又升任为炮团二营副营长，即时到了职。

　　喜讯传到家乡，豫北古城人民热烈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取得了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伟大胜利。参战部队英模报告团处处受到热烈欢迎，血染的风彩又给军旗增添了新的光辉。

　　已经八十多岁的李山虎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到儿子来信的。老俩口对儿子的进步感到高兴，为儿子荣立战功感到骄傲.但同时又为儿子的婚事感到揪心。李小虎的妹妹李小燕从第四军医大学毕业后，分到了武汉军区总医院工作，与院里的保卫干事结了婚，生活的很美满.现在家里就剩下这一件大事了，小虎已经三十了，不结婚，始终是老俩口儿的一块心病。

　　不过还好，同住在红军巷里的几个大妈闻讯后，都热情的帮忙张罗着，经人牵线，与另一位老红军的女儿侯丽挂上了钩。侯丽在部队服役五年后，复员回到家乡，在市税务局工作。侯丽从小也与李小虎相识，比李小虎小两岁，两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俩人也都没有对象，很快建立了书信联系。

　　李山虎老俩口商定，如果李小虎与侯丽都没有意见，就在小虎探亲时，领结婚证，完婚……

　　李山虎老俩口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李小虎和侯丽都是大龄青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真不能再拖了，在李小虎休探亲假的时候，俩人顺利的领取了结婚证，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婚礼是在市宾馆宴会厅举行的。开席十九桌，两家的亲戚和红军巷的街坊邻居，高朋满座，气芬热烈。当身着戎装的李小虎与身着旗袍的候丽向来宾们敬酒时，所有的人都向这对新人祝福，真是郎才女貌，多么好的一对啊!

　　除夕之夜.鞭炮声此起彼落.城内高大的建筑物上都打开了彩灯，孩子们穿着新衣，然放着鞭炮，追逐着，奔跑着，嘻闹着，古城洋溢着一片和谐景象.

　　黄顺的家里.热气腾腾的饺子摆上了桌子，黄顺一家人聚集在一起，欢庆新春佳节的到来.候大菊生了个女孩，抱着两岁多的女儿坐在桌子边，不时拿着奶瓶喂着……

　　在经历了老岳父被抓的风波之后，有些憔悴的黄东成拿起酒壶给黄顺和王秋香斟酒，动情的站起，端起自已的酒杯说道，“爸妈，过年了，我和大菊敬您老一杯，你们辛苦了.”候大菊也感概的说到，“爸妈，这半年让你们受累了，为我们家的事担惊害怕的，替我们操心，我从心里感激呀。”

　　黄顺一饮而尽，王秋香也动情的说，“天下的爹娘都是如此，盼望着家里平平安安哪，过去的事咱不提了.大菊，你先吃，让我抱会。”说着往大菊面前的碗里夹了一个饺子，接过孩子抱着。

　　黄顺关切的问：“厂里的房子都腾清了……”

　　黄东成点点头，“是的，那帮人催得紧，一个个像狗脸似的，我们都腾清了，年前把钥匙也交了，屋里没有咱的东西了。”

　　黄顺放心的喝着酒说，“那就好，那就好.交了好啊，咱心里踏实，让咱住，咱高兴，不让咱住，也别去生闷气。凡事都讲个顺其自然，不是咱的，你争也无用啊.公家的光咱不沾，谁也说不出什么，你们骑车上下班，就是多跑几趟吗，年青人辛苦点没啥，就当锻炼身体.”王秋香接着，“是啊，家里地方再小，也是家啊，人再多，也容得下，还热闹呢……”

　　黄东成生气的，“辛苦不怕，就是有些人见风使鮀，阴阳怪气的，胡说八道，让人不舒服。”

　　候大菊伤心的，“他们说我爸是坏人，是罪有应得.还说我爸以权谋私.是走后门要的房子，我们根本就没有资格住.可我和东成从来没有张过口呀，是他们主动给的.再说我也没见过我爸干过什么坏事呀，学大寨那会儿，他在南坡开荒时，累的吐血，硬是坚持了一个多月，是公社树立的好干部，处处都是以身作则，村里人都说他好啊，平时公是公，私是私，干什么事都讲原则，可如今怎么就被判十五年哪，真是冤哪，这不公平啊……”她说着流下了眼泪……

　　黄顺感概的，“大菊，你说的是啊，不管上面怎么定你爸的罪，我始终不认为你爸是坏人，他仗义，爽快。是个要强的人哪，要是忍一忍，低低头，承认承认错误，别给公安动手，也不致于判那么重，真是受了罪了。不菅怎么样，你们回城当了工人，咱得知足啊.等他出来，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孝顺他，不要让他伤心失望啊。”

　　黄东成，候大菊连连称是。黄顺接着又说：“初二，你们回司马屯告诉你娘，老黄家绝不会做那落井下石的事，我们永远是好亲家，好亲戚。”他又对着王秋香说：“把那红包给大菊……”王秋香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交给候大菊……

　　黄顺继续，“这是二百块钱和三十斤粮票，是我和你妈早商量好的，初二交给你娘，这是我们的心意，让她保重身体.另外，你们去看老候的时候，替我向他问好，告诉他，好好改造，只要人在，就有希望，让他放心……”

　　候大菊点头，擦擦泪水，接过红包，放在桌上。

　　黄顺端起酒杯，对着三人说，“过去的事不说了，来，吃饺子，饺子就酒越吃越有，过了年，咱就转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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