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新：市井小民的罗曼蒂克
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了,实在太久了,只记得刚开始失眠的时候特别痛苦,越睡不着越想睡,越想睡越睡不着,夜里辗转反侧就象在烙一个大饼,总之越是清晨越特别困,越特别困越起不来床,越起不来床越得起,以至于走在大街上迷迷瞪瞪,恍恍惚惚.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眼前总是晃动着许多影子,宽一些的窄一些的,长一些的短一些的,好像始终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能感到它们走的极快,仿佛是去拣什么东西,慢了就没有了似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每想起白天的情景就有些毛骨悚然,眼神恍惚间就会蹦跳出一些黑影,恐怖感总是让我下意识的打开灯,拉过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尝试了很多治疗失眠的方法和药物并没有明显的的效果,失眠依旧,直到后来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不在吃失眠药也不在数阿拉伯数字,睡不着索性不睡,经常把枕头垫高,点燃香烟身体斜倚在床头,这栋旧楼的房间原来白天多少还能见到一些阳光,现在由于前面长时间不能竣工的建筑物遮挡,房间虽然不能说黑咕隆咚,但阳光却不在照进这里,下雨阴天很多时候都不容易准确地判断是白天还是黑夜.燃尽的香烟灼疼了我的手,一哆嗦烟头掉在地上,再次点燃香烟,忽明忽暗的香烟就象旷野里的鬼火,缥缥缈缈地把我的思绪拉向曾经的从前.
失眠的人对黑夜比白天长的体验是深刻的,往事如同电影的胶片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感觉很久远又好像就在昨天.沉长的记忆是紊乱的不完整的碎片化的,非醒似睡状态下的思忆自然是有些信马由缰.有人说童年的时光是快乐的,已经记不得快乐不快乐了,只有新书包上绣着的五角星和为人民服务的字样记忆犹新,每天三点半就放学了,所有同学都自己回家,完全不需要父母接送.做完作业好像也没有什么作业,大家就在一起疯玩,小时候偶尔也做一些家务,拿着几分钱帮大人买些咸盐醋之类的,时尔也用剩余的钱买几块糖留到上学的时候分发给要好的同学一起吃.
中学时代现在想来,除了对那位博学的女老师在讲课时汗透大半个半袖衬衫的认真模样无法忘却之外,其余的大都变的模糊起来.
再后来就长了胡须,再后来就有了喉结,再后来偶尔爬树的时候就会突然觉得奇痒,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痒,好像一种电流迅速传遍全身.如果不把树抱的更紧也许会掉下来,现在成年人喜欢拥抱的功夫,无法考究是不是年少时爬树练就的.多年后知道人们把这种痒叫舒服,也有把这种舒服叫爽的.终于在一个梧桐花开的子夜与袭人幽会后懂事了.虽然在生理卫生课上学过这个词,但不经意间的实习还是第一次,不知把廊桥遗梦这个片名改为廊桥梦遗是否更贴切.不太了解老外,心中一直认为我国才是文明文化艺术的发源地,一流的中国人何必去熟悉二流的异邦,当无意中看完这部片子忽然发现老外原来是这么的驴叉,一个密不示人上不了台面的婚外情,居然被满头黄毛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外导演绎的如此田园浪漫,据说在本国上映后离婚率打着滚的上涨,人性自由让人们痴迷.不的不佩服导演登峰造极的艺术表现力.我国看过这部影片的人应该不太多.总之我好像是长大了.
那年在师傅们欢迎的掌声中参加了工作,上班的第一天第一次拿到了四十元的工资,给家里买了好多东西,父亲训斥我乱花钱,并说以后要学会节约.父亲怎么好意思对看着还是个孩子的我说攒钱说媳妇,媳妇这样光明正大的词汇都被长辈屏蔽掉了.和现在提醒孩子记得用避孕套的父母们有着太大的不同.不是不明白是世界变化的太快.好像现在的工资大都改叫薪水了,但始终不太明白工资和薪水有什么不同.只是明显地感到薪水不如工资抗用,有比较才有鉴别,刚懂得欠薪是怎么回事的人们,自然无法体验上班没干活第一天就发工资的喜悦.
工作了一段时间后,男女师傅们一边说这傻小子行,一边开始帮着物色姑娘,如今好像都改叫美女了,一度曾迷茫姑娘和美女到底有什么区别,后来才明白叫姑娘的一定是美女,叫美女的却不一定是姑娘.姑娘都是师傅们自己亲戚朋友的女儿,由于性格和没有经验的原因,始终无法俘获姑娘们的芳心,或长或短屡见屡散,以至于发展到后来个别替我着急的师傅在无人的时候对我面授机宜.现在想来大有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架势,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师傅们叮咛激励的话语时常回荡在耳边.
年复一年时间过的很快,差不多岁数的都结婚了,常有一年一年又一年,次次结婚没有咱的惆怅,已经没有再写又等一年横批的耐心了,可是就像一位哲学家所说的那样,无论你怎样的着急,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得,心中的她始终没有出现,时间不紧不慢地晃荡着.
记得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去办公室看下周的生产计划,房间里只有主任一个人在画着图纸,在刚要离开房间的时候主任说:"毕业新分到我们车间的技术员周一报到,人我看到了,挺漂亮的."并有些神经地一笑.回车间的路上边走边想,主任什么意思啊?连笑都那么的暧昧.虽然厂子冬天发棉衣夏天发单衣,一年四季发放不同的劳保用品,逢年过节发慰问品,但祈盼发媳妇那肯定就是奢望了,既不会每人发一个老婆更不会大家发一个老婆.虽然机器设备是大家的,但老婆绝对是私人的,哑然失笑的同时,不自然地看了一下周围是否有人,人刹那的一闪念有时真的有些荒唐.
周一上午工间休息的时候主任领着一个女孩来到车间,并对大家说这是我们车间新分来技术员,本科毕业学业优秀,以后有技术问题大家可以请教她.并对技术员说,要和老师傅们好好学习,只有把学校学到的知识融入到工作的实践中,理论联系实际,未来你才有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工程师.女孩莞尔一笑柔声对大家说,今后工作中的不足和错误还请师傅们包容批评指正,在大家的掌声和微笑中彼此认识了,我在距她大约三米远的班组门口看着她,主任说的没错,确实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漆黑而浓密的长发向后拢去被一个手绢束在一起,白皙的皮肤,清秀的五官,棕红色的眼睛框和镜片后面的大眼睛,无不散发着知识渗透出来的魅力,深蓝色的牛仔套装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她优美的曲线,脚下穿一双洗的发白的白塑料底松紧黑布鞋.朴素干净优雅,让我想起了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美丽的海伦来了,连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也激动地站了起来.说美的惊人虽有些夸张,但确实也找不到什么缺点,如果非要给她找出一点不完美的话,也只能说,如果把深蓝色的牛仔布套装换成洗的发白的劳动布工装那就更把我迷到了,在我眼里她漂亮但更是知识的化身,从小就崇拜有真学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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