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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叨往事(打工与监狱)

2015-01-28 10:47:40  来源: 新浪博客   作者:刘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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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干瘪的老人来家看妈妈,他就是我的姨父,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他和妈妈不知不觉又开始絮叨他儿子的不幸的事。妈妈听着,我也听着,好像听到一个不幸的事刚刚发生一个不幸的消息从落日的山后悠悠传来。

 

  姨父的儿子是在发生“非典”那年突然得上特异性结核去世了。他的儿子没有死于家里而死在监狱里死于一场冤案……

 

  一年秋天,姨父的儿子小风离家离开未婚妻去了大连打工,开始几天还有他的消息,突然一天他好像在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他一星半点消息了。

 

  半年以后,正在延吉做苦力的姨父接到家人电话得到小风的消息,他正铁岭监狱服刑,突然患了结核病,很重,叫家属去探望。这个消息叫姨父惊喜交加心里布满狐疑,一个老实本份的孩子,怎么进了监狱了呢?姨父满脑疑问,坐车行在通往铁岭的路上,一路“非典”检疫站林立,他在一次检查身体时,因体温稍高,差点被隔离。姨父终于经过重重检查到了铁岭,他左打听右打听倒了几次车,来到小风服刑的监狱。监狱高墙把他和儿子分离两个世界。他不知道好端端一个儿子怎么就成了一个囚犯了,这是一个天大的迷,他要见到儿子弄个明白。他经过监狱的重重检查的门终于到了儿子住的那栋楼,仰首看着一个个打开的窗口,不知道小风会从哪个窗口探出头来。他跟随狱警一步一步接近小风居住的房间,心里很急切又很疼痛,又不断唤着:孩子,爸爸来看你来了!这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苍凉的声音,叩问命运无常。一个祈求幸福的孩子却和他在这个囚禁自由的地方见面了。小风脸色如白纸一样,原本脸上的红润已被结核杆菌和惊恐及屈辱吸没了。他见到姨父白脸上挤出笑来。七八月没有见到父亲了,他头发白成一片云,腰弯了,更像张射箭的弓了。没有狱警监管的屋子里,他们爷俩艰难的进行交流。父亲问他怎么就进了监狱了,小风蜡白的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如吐石子一样困难的叙述他为什么就进了监狱了。

  小风他在大连一个县城的建筑工地做苦力,突然一个夜晚出去时,一伙专门拉农民工入伙的犯罪集团盯上他,诱骗他进入一个封闭的地方。小风从此没了自由,他被逼迫和这个团伙夜间行使盗窃,帮搬运赃物。一个黑夜,这个犯罪团伙打死一个人,他们向警方报了案,说是小风打死了人。警方就抓了小风,他被突来冤屈吓坏了,有口不知怎样为自己辩解。他哪里知道,这都是犯罪团伙与警方共同设置的一起冤案,他有一万个嘴也无法叫他辩解。小风稀里糊涂成了一个罪犯,他的命运就这样被魔鬼玩弄了。这时的社会正义正沉睡,他心里的无尽冤屈正汹涌的流淌!

  姨父离开他的儿子离开囚禁儿子的监狱,冤屈变成天空厚厚的乌云,无法向神叙说,只有默默的任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姨父回家几天就得到监狱通知,他的儿子死了,一个雷雨的深夜,小风变成云消失了。他的冤屈像黑夜的雷鸣滚来滚去,由白昼滚向黑夜……

  小风去了快十年了,姨父不知向别人絮叨了多少次他的儿子不幸的事,每次慢慢絮叨都是一次命运在悲鸣,这絮叨的过程中,他见到了他的儿子,见到了冤孽,没有见到怨恨,只有对儿子的思念化为一句一叹的絮叨里去了。他像余华小说《活着》里面的福贵一样,活着,往事不再如烟,而是一次次慢慢的絮叨,活着已在活着之外吟唱。

  --我看到了,他那片土地又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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