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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可以用来驳倒客观的事实吗

2020-02-19 16:58:26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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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注意到,最近网上有很多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炮制了大量的假借“科学”的名义,使用夸大,扭曲,混淆,编造等手段攻击中医学科,讥讽中医从业者的网文。这些网文真实性,合理性,内在逻辑的严密性本不值一哂。然而,因为长期以来,中医科普类文章的缺失,这些文章反倒迷惑了很多好读网文,不求甚解的网民。并在全民努力团结抗大疫的背景下,让很多人对国家中西医并举,共克瘟疫的政策,产生了怀疑抵触情绪。甚至有跳梁小丑乘机造谣说,国家不顾大局在假借中医,愚弄人民,种种谬论,不一而足。作为中医爱好者和铁杆的老五毛,不得不临时拼凑一篇文字,以期能让大家兼听则明。

  首先说,这些人所说的科学,和我们日常所熟知的科学,并不是一个东西;他们嘴中的“西医”,“现代医学”,和我们日常概念中的西医,也不是一个概念,反而像是宗教狂热分子嘴中“无所不能的神”和“不容辩驳的神谕”。为了行文方便和避免误伤,暂且称这些人为“科学粉”,他们嘴里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现代医学”,为“科学医”。读者读完我写的东西,自然能明白这其中的区别,更不至于反过来,对于奋斗在抗疫前线的西医医生,产生不好的印象,产生矫枉过正之弊。

  科学粉常常祭出来,用于攻击中医的,是伍连德扑灭东北鼠疫的故事。1910年,东北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被洋人的船坚炮利吓破了胆的清政府,决定不再遵循旧例,派出太医院的中医前去抗疫,而是作出了派出西医选择,伍连德就在其中。伍连德到达东北后,通过解剖尸体,发现这次瘟疫的罪魁祸首就是鼠疫杆菌。又通过研究病人的感染途径,作出了这种鼠疫杆菌可以通过呼吸道传播的论断。为了切断鼠疫的传播途径,伍连德发明了伍氏口罩。此时,东北当地中医领袖仍然坚持毋须配戴口罩,这种疾病不难医治的观点。结果,没几天,这位中医领袖自己就因为感染鼠疫身亡了,尸体也被夫人扔到了大街上。剩下的中医很快都信服了伍连德的论断,这次的鼠疫不能治愈,而且还会通过呼吸道传播,自觉的做起了伍连德抗击疫情的助手。四个月后,伍连德成功地扑灭了这次鼠疫。因为扑灭鼠疫的功劳,伍连德从此被誉为国士无双。

  科学粉把这当成一个“科学医”完胜中医的故事,讲了又讲。但是,如我们不被他们迷惑,静下心来,想一下,就能觉察到其中的荒谬。我们都听说过田忌赛马的故事,如果确如科学粉所说,这是一个“科学医”完爆中医的故事,那么他们就需要证明伍连德只是“科学医”中普普通通的一员,只拥有相当于东北中医一样普通执业者水准的西医能力。显然,这是证明不了的。伍连德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医学院,毕业后又进入法国巴斯德研究所进修,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当时的顶尖西方医学专家的指导。被迫充当伍连德对手的东北当地中医,常常不是穷苦出身,靠着给中药铺当学徒学了些零散的中医知识,就是在中医父亲死后,不得不继承家业,专业的传授,名家的指导,都无从谈起。1898年京师大学堂已经建立,开设七科十三学门,其中并无中医。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但凡有些聪明才智的人,都要以读书做官,光耀门楣为务。所以,我们看到,历史上纵然有些聪明人因为种种积缘,或者自身疾病迁延不愈,或者亲人早逝,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奋力学医,并达到了很高的成就,他所影响的常常也不过同时代的几个人而已。清初,吴又可就已经在他的《瘟疫论》中作出了瘟疫通过口鼻传播的论断,到了清末,东北的中医反而不知道了。确如科学粉所讲,东北的中医在这次抗疫行动中,表现不佳,他们却很少提及,和伍连德同去的西医,一样因循守旧,固步自封。 北洋首席医学教授法国人迈斯尼,和伍连德一样接受过系统的西医教育,一样通过显微镜看到了造成瘟疫的鼠疫杆菌,却信不过年轻的中国人伍连德的论断,坚持认为鼠疫是不会通过呼吸道传播的,在这场抗击疫情的行动中,感染鼠疫死掉了。

  因为清政府没有派出中医前去抗疫,很多科学粉据此造谣说,中医听说东北发生了瘟疫都怕得要死,没人敢去,万般无奈的清政府只好派出科学医。这种说法,听上去好像合乎情理,却与现实严重不符。此时的中国正面临空前的亡国灭种危机,一些本该自行处理的本国事务,常常成为他国寻衅侵略的由头。俄国以东北的俄国侨民生命健康受到威胁为由,施压清政府,如果中国人不能消灭这次瘟疫,东北的防疫事务从此就应该交由俄国接手。清政府不敢冒然驳回俄国的要求,只能利用各帝国主义之间的利益冲突,讨价还价,最终的派西医不派中医的决定,是一个多方角力的结果。

  中医是否就真的不能战胜瘟疫了呢?答案是否定的。伍连德扑灭东北鼠疫44年后,石家庄爆发了乙型脑炎,此时新中国已经成立,中国人的防疫抗瘟事业再不容许帝国主义指手划脚,中医给出了漂亮的答卷。疫情发生后,当地西医首先使用了青霉素进行治疗,由于乙型脑炎的致病微生物是病毒,青霉素对病毒没有杀伤作用,因而无效。中医郭可明提出可以使用白虎汤来治疗,他自己诊治了31个人,无一例死亡。其他中医纷纷效仿,也成功地把死亡率降到了10%。因为使用白虎汤治疗乙型脑炎的贡献,郭可明获得了新中国的第一个部级甲等奖。两年后,北京地区也爆发了乙型脑炎,当地的中医院试图复制郭可明的经验,却发现白虎汤没有了效果。蒲辅周经过研究,提出应该使用杏仁滑石汤,三仁汤等方剂加减进行治疗,再次把死亡率降了下来。1956年9月4日的《健康报》在头版中报道说:“运用中医治疗温病原则治乙型脑炎,北京市不少危重脑炎病人转危为安”。

  白虎汤在石家庄有效,在北京无效,科学粉据此攻击中医说,白虎汤在北京无效的事实说明,白虎汤对于乙型脑炎病毒没有杀灭作用,所以,中医治愈乙型脑炎就是一个骗局。只所以有治愈的假象,是病人在自愈期间,恰好喝了白虎汤等中药而已。他们忽略了一个简单事实,乙型脑炎并没有消失。至今仍然是一个年年都会发生的疾病,经过现代西医治疗,死亡率仍然高达10%,根据不同的统计标准,劣于或者接近于两位中医的成果。

  那是怎么回事呢?中医不能杀死病毒,是怎么治愈乙型脑炎的呢?如果我们考虑到,我们对于我们周围这个世界的认识是都是片面的和肤浅的。牛顿在17世纪发现牛顿定律,爱因斯坦在上个世纪发现相对论,在我们知道牛顿定律和相对论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经在按牛顿定律和相对论运转了。在牛顿定律和相对论之外,这个世界的运行,还遵守什么样的法则,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并不等于它们不存在。如果我们能够承认,我们总结的公理和定律,都只是这个世界运行规律的简化版的模型,而不是世界原本的样子,那么,我们就可以理解,乙型脑炎病毒也不过是人类为了认识世界而创造的一个模型罢了。换一个角度看,用另一个模型认识世界,它或许都不存在,或者说,它的存在与否并不重要。

  东汉末年,就是我们熟知的《三国演义》的开头部分,豪杰并起,征战不断,生灵涂炭,与此同时,瘟疫也在这片悲伤的土地上蔓延,和战争一起,杀死了2/3的人口,曹植在他的《说疫气》中写道:

  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人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此乃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是故生疫。而愚民悬符厌之,亦可笑也。

  长沙太守张机在抗击瘟疫的过程中,继承前人(《扁鹊见蔡桓公》、《扁鹊仓公列传》)学说,总结自己经验,构建了中医的辩证施治模型。在这个模型中,张机根据人体遭受疾病侵袭,生理功能的受损程度,和人体自身对抗疾病产生的恢复趋势,把病人的病况分成6个大类,113个小类,每一个小类叫做一个“证”。病人的情病加重或者减轻,病况就在各个证之间转移。举例来说,如果病人只是发热,这是疾病在侵袭体表,当病人出现胃口不好,这就是疾病在侵袭胃,如果病人喉咙疼,这是疾病在侵袭咽部。这种侵袭是客观的,既不是出自于病人的幻觉,也不是出自于科学粉的臆想。根据各器官被侵袭的表现,还可以继续细分,病人是干烧无汗,还是发烧有汗,病人是吃不下饭,还是吃了饭胃疼嗝气,病人是咳嗽痰多,还是干咳无痰,这些区别显然也是客观的。中医不但需要知道疾病在侵袭哪个器官和这个器官被侵犯的具体表现,还要根据综合望闻问切的信息,预先判断出将要被侵袭的器官是哪一个,把这些信息综合起来,就构成了“证”。常常同一种病,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表现为不同的证,同一个人的证,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医生的干预,发生变化。只有在发生大规模瘟疫的时候,“证”才会相对固定。反过来,总结相对固定的证的出现规律,又形成了中医的五气六运学说。

  张机是以伤寒,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受凉感冒,讲述他的模型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的113个证,和对应的113个药方,都是用于治疗伤寒的。但是,在这个模型中,中医没有试图使用药物,代替病人自身修复功能去消灭致病原,而是专注于怎样调节病人的生理机能,使其达到最优的对抗疾病状态。这个模型很容易就突破了伤寒的限制,不但可以用于治疗感冒,还可以用于治疗各种传染病,以及保养不当引起的五劳七伤。后世名医又不断给这个模型添砖加瓦,最终构建了中医宏大的伤寒辩证施治体系。

  理论上,所有的疾病,只要损害了人体的正常生理功能,并且这种损害可以为望闻问切所反映,就能从这个模型,得到对应的治疗方案。根据具体的生理机能受损状况,有些病是可以治愈的,很多传染病都在此列;有些疾病是可以延长寿命的,鲁迅爹的肝腹水属于这一类(注:听闻科学医已经可以治愈肝腹水,但在当时,中医还是给出了一个不错的结果);有些疾病已经没有多少施治空间了,还可以减轻病人的痛苦,肺癌晚期的胡希恕给自己开的十枣汤属于这一类。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病都可以利用这个模型治疗,比如一些遗传病,和外伤断肢等。

  同世界上一切精巧好用的模型一样,中医的这个模型掌握起来,并不容易,以至于很多中医皓首穷经一辈子,都说自己没有掌握好这个模型。学习模型首先需要一定的智力,这样才能从理论上掌握模型的框架。然后,需要学习望闻问切,并把它练到精熟。如同画家需要精准的把握颜色的配比,才能还原出所画对象的真实色彩一样,如果中医不能通过望闻问切有效的区分100多个证,就会产生误治。误治的后果,有些是可以挽回的,有些挽回起来有些复杂,需要经过重新望闻问切,才能知道,有些误治就是很明确的“死”。能够通过望闻问切区分100多个证,仍然只是打了个基础。我们不能指望病人,都按证生病,现实中多个证相互混杂,是最常见的情况。中医给人治病常常要像带兵打仗的将军一样,需要区分疑兵、伏兵和主力,找准敌军主力加以攻击,否则,吃了败仗,病人很可能就会有性命之忧。

  掌握这个模型是如此之难,很多人就想出了取巧的办法。一种办法是整理前人的医案,把前人治疗某一种疾病遇到过的所有证,都记下来,自己行医时,根据望闻问切的结果,选一个最像的,这种大夫常常也会人被推为名医,但他是治不了前人没遇到过的新证型的。有的人,记不住许多病证关系,只能勉强记住一两种,就经常会给人开错了药,产生误治。古人把这种中医称为害命郎中。

  前不久,我们的邻国日本搞废医验药,给了我们一个害命郎中的现代版实例。日本学者发现小柴胡汤可以用于治疗慢性肝炎,一时间,舆论沸腾,都认为从此可以甩开没有科学依据的中医模型,只需要根据西医的检查结果就可以用小柴胡汤治病了,结果给很多不是小柴胡汤证的患者也服用了小柴胡汤,“小柴胡汤”事件就此爆发,有188名患者发生了轻重不一的间质性肺炎,其中22名医治无效死亡。看到这里,很多人可能会联想到“龙胆泻肝丸事件”。长期以来就有中药铺,把关木通代替白木通龙卖给患者,赚取黑心钱。医患双方一般也都当在市场买菜,碰上短斤缺两一样,不很十分计校。1990年的《药典》(中医没话语权)把关木通定为唯一合法的木通,影响了很多方剂。但是为什么只有龙胆泻胆丸为害这么严重呢?因为它被定为了非处方药,脱离了中医的控制后,慢慢的被很多人推崇成了万能降火药,甚至有些科学精神满满的人利用它研发出了减肥产品,最终导致了严重的中药肾损害事件。日本的“小柴胡汤事件”,会不会也是其中的某味药,有严重的肺毒性呢?答案是否定的。虽然西医现在还不能完全弄明白小柴胡汤的作用原理,但是,查明间质性肺炎的诱因,还是足够的了。据西医研究,小柴胡汤增强了流向患者肺部的免疫细胞的活性,过度活跃的免疫细胞攻击了肺间质细胞,引发了肺炎。中药方脱离了中医的控制很多都会变得危险,过去的人体质比较弱,有些患者只能禁住一次白虎汤,中医就需要监督患者把药渣倒掉。

  中医的这个模型,是如此难学,药物使用起来又如此危险,那些学不会模型的人,生病了,怎么办呢?古代还流传着另一种中医书,这种书不讲模型,不讲辩证,只教人见病抓药,这类医书的代表是《肘后备急方》。屠呦呦诺贝尔奖级的工作发现青蒿素,就是受了此书的启发做出出来的。这类医书抛开了中医模型,带来的一个后果是,服用之前,无法知道药方有没有效,服用后,如果有效,不知道为什么有效,如果无效,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效。编篡这类医书的人常常是遍采民间偏方,又为了不遗失一个验方,一一加以收录,导致这类医书充满了力乱怪神。正统的中医鄙视这种偏方医书,也鄙视只能学会偏方医书的偏方中医。但也不妨碍有个别中医大家,为了后世请不起,请不到正统中医的患者考虑,自己跑去编篡此类书籍。

  上面都是些理论上的澄清,中药是否有效,还是要由实践来说话的:

  假设在一个阴冷潮湿的早晨,你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喉咙里像是有痰,但又吐不出来,翻了翻抽屉,没有找到能帮助你把痰吐出来的西药。痰是人体为了对抗入侵的微生物分泌的,里面包裹了很多有害菌,走在上班的路上,你有些不甘心,忽然看到社区里新开的中医诊所,你决定进去碰碰运气。

  里面坐诊的医生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白口罩掩盖不住她秀丽的脸庞。摸了你的脉,看了你的舌头,并问了你几个简单的问题后,她给你开了一个方子,嘱付你饭后服用。

  从诊所出来,你想在路边摊解决早饭,腿却不听使唤地走进了一家供应早饭的小饭店,“两碗胡辣汤”,你喊到。吃完包含两碗胡辣汤的早饭后,你觉得浑身舒畅,跟店主要了两张纸,把存在喉咙里的痰狠狠地吐了出来,嗓子也舒服了。

  中午,下了班,你跑到早晨的饭店,又要了两碗胡辣汤,边喝边想,我用胡辣汤就能解决的问题,她还煞有其事的开药方,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确实有些水啊。

  终于到了下午下班,你走进诊所,她好像没有认出你,照例把了你的脉,又看了你的舌头,你正想开口教训她,她盯住了你的眼睛,似乎你的眼睛被她看得有些发热……胡椒,辣椒,你没喝我给你开的药,跑去喝了胡辣汤。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看到了我嘴巴里……她看你局促的样子,噗哧一笑,胡辣汤确实可以驱寒,但你的舌头告诉我,你的津液有些被灼伤了,我再给你开一副药,尽快煮了喝,你再自以为是的话,就等着长口疮吧。

  从诊所出来,你有些将信将疑,打了个电话。

  “喂,狗头,问你个事,我先做个CT,然后,再喝胡辣汤,然后再做个CT,你能从CT上看出来,我喝的是胡辣汤吗?”

  “想啥呢,猪(牛)脑,你生吞个辣椒,我能看出来,胡辣汤放的都是辣椒粉和胡椒粉,我怎么看出来。”

  “核磁共振能不能看出来?”

  “不能!猪(牛)脑,你还真是猪(牛)脑子,我是医生,又不是大仙,掐指一算,能通晓过去未来之事。”

  你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一个刚毕业的丫头,就能把我唬住。你决定不喝她给你开的药。第二天一早,你觉得嘴巴有些异样,里面如约长了一个疮。

  在写这篇文字的过程中,还发现一个彩蛋,伍连德虽然是顶尖的西医,但他还是支持中西医并举的,为此和中医王吉民合写一部《中国医史》,在书中如是说:……中医立会实藉以抵制西医,西医立会固亦有意谋改中医,因而此击彼攻,俨如势不相立……嗟夫,长此不变,欲望医学改良纵俟石烂海枯犹恐悠悠莫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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