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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牛石:锻磨匠老魏

2022-02-17 17:12:07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伏牛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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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形式在家乡人的生活里,依然体现在许多方面。诸如铁匠、银匠、剃头匠、锻磨匠、染匠、木匠、泥瓦匠、劁猪匠、钉锅轱辘锅匠、戗剪子磨菜刀匠、修补簸箕匠、接生婆、货郎、织布、纺棉、制衣、做鞋等手艺人和手工活,在农村人的日常生活里还有很大的存在空间和占比成分。如今,这些过往的人和事,早已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走进永久的历史记忆之中。其中,那位从我有记忆时候起一直到他所秉持的手艺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为止的锻磨匠老魏,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

  那时候,农村还没有若干年以后才出现的打面机、粉碎机,一个生产队一个磨道(磨坊),一盘石磨。队里根据各家人口多少,以抓阄办法,规定出每个月中每家磨面顺序和磨面时间长短。

  磨道所在的两间房子,在我家老屋房后一排旧瓦房中间。我家屋门朝西,磨道屋门朝东,与我家一百多米远。中间是一片开阔地,除我们开出一片小菜园外,其它地方一年四季长满了各种荒草和高低错落的树木。草丛和树木中间,经常有黄鼠狼、狐狸出没。夏秋两季,这里虫鸣嘶嘶,鸟叫声声。放了学或者放了假后,我和伙伴们常在里面嬉戏玩耍。那时候,这里算得上儿时另一处小乐园。

  磨道门前有一片空场地,场地往东,隔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路是队里的耕地。虽然这里处在村子边上,可由于磨道在这里,门前境界开阔,夏日里很方便人们迎着东南风纳凉,于是这个看似偏僻的地方反倒成了村子里最热闹的场所之一。经常有三三两两的大人,茶余饭后或农闲时间凑到这里,扯扯话,下下棋,摆摆方。有大人的地方,也是小孩最爱凑热闹的地方。大人们说着他们的话,干着他们的事,小孩们也一刻不停地做着自己的事。许多代代相传的游戏,在这里不知多少次被我们反复演绎过,可惜这些游戏如今大都失传了。我们前后年龄相差不远的两三代人,谁也没想到那时候我们的玩耍,这些传承千百年的古老民间游戏已经进入尾声了。诸如“狼吃猪”、“逮羊逮”、“盘脚盘”、“野鸡翎”、“画道儿”、“抢老闷儿”、“打翘儿”、“跳房”、“跳绳”、“打毛蛋”、“抓籽”、“抿酱”、“撂桩”、“推环”、“打转儿”、“丢手巾”、“跳绳”……等等,这些伴随我们童年、少年美好时光的游戏,如今很少在小孩中赓续了。现在的孩子,整天迷恋在电脑、手机和网络世界里,如痴如醉,流连忘返,早就把传统的、朴素的、有很强趣味性的健身益智活动,轻而易举地丢失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磨道里最热闹的时候,是锻磨匠老魏每个月尾来锻磨的时候。老魏不知是哪里人,听大人们说,好像是我们北面很远地方的山里人。他家祖辈从事锻磨手艺,连他自己也说不准他的祖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这活的。反正他和我们全村人一个姓,大人们说,按辈分他的辈分比村中最高辈分的人还要高。他来到我们这里,就像回到了家里,村里大人小孩没有谁把他当外人的。每一次,只要他背着小木箱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立刻会招来全村人热情招呼。小孩们更是像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蹦跳着喊叫着向他狂奔而去。许多时候,他还没有走进村子,一群小孩就迎出了村子,前呼后拥围住他。每当此时,他肩上挎着的小木箱成了大家争相示好他的抢手物,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要帮他背。为此,常常闹得相互间不是出口相骂,就是大打出手的。老魏呢,一天到晚都是一副笑哈哈的模样,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啥忧愁。每当我们为争抢木箱闹得不可开交时,他会急忙俯下身子,把大家一一劝拉开来,带着和善的商量语气对大家说:“不急,不急,你们按次序轮着背。”他的话总是很管用,不管我们吵得如何凶,老魏温存的话语一出口,争吵立即停止了。大家按照老魏的安排,挨个背一小段路程,直至走到磨道里。

  老魏中等稍上个头,在生活艰苦的年代,他拖着一副人群中少有的微胖敦实身躯,走到哪里都显得格外惹眼。他瘦长脸,下颌微尖,面容略显红润,让人感觉他保养很好。夏天里,他常穿着一件白土布褂子,一条黑土布大腰裤子。一支一尺来长的小烟袋不是挂在脖子上,就是噙在嘴里。冬天里,他全身都是黑土布缝制的棉袄棉裤,腰间勒一条黑布带,头上戴着一个被称作“火车头”的棉帽子,脚穿黑土布棉靴。干活的时候,他总是全神贯注,不遇到特殊情况,绝不左顾右盼。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常常不自禁地挂着一滴垂垂欲滴的清鼻涕。一双已经有点发黑的白手套套在双手上,正干活的时,若是感觉到鼻涕流出来了,他会不经意地抬手轻轻擦去。有时候,他只顾专心干活,顾不上或者感觉不到,鼻涕会滴落在他忙碌不停的手上,或者手里拿着的锤子或者钢钎上。老魏一点也不在意,仍专心地干自己的活。他嘴里始终噙着那支小烟袋,每当他漫不经心地一口一口“吸溜”时,烟袋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吸进口去的烟雾和嘴里蒸发出的水雾从双唇微张的缝隙间徐徐吐出,把他和整个磨盘笼在烟雾朦胧之中。烟袋噙久了,嘴角上的口水便会顺着那个灰色玉石烟嘴流出来。这时候,他便很自然地“吸溜”一声,把眼看就要滴落下去的口水吸回嘴里,接着他突出的喉结,猛地一起伏,只听“咕咚”一声,吸进去的口水和嘴里积存的口水美美地咽进了肚里。那一刻,正干着活的老魏,看上去面色平静、温和、滋润、舒贴,像在慢慢品味着山珍海味一般。

  有老魏在的时候,村里的小孩子除了上学,一有时间,就会奔向磨道。倘遇到星期天和节假日,也会千方百计地不去干大人们指派的活,一天到晚呆在磨道里,看老魏锻磨。磨盘一共两扇,下面一扇固定在一个圆形的青石板上,上面一扇必须卸下来锻凿。老魏力气大,从不用别人帮忙,一个人轻易就把上面那扇磨盘从容地搬下来,放在磨道门前的空地上或者魔道里面的地上,把有齿轮的一面翻转朝上。然后,从小木箱里取出锤子和钎子,叮叮当当地对着磨盘上的沟壑轻轻剔凿。老魏干得很轻松,很自如。锤子和钎子在他手里,像妇女用针线绱鞋帮纳鞋底一样挥洒自如。凿子撞击在磨盘上,不时冒出点点火星,钎子尖头围裹着一圈不易察觉的尘雾,散发出一股特殊的石香味,很蹿鼻子,很受用。老魏锻磨的时候,小孩们喜欢弯腰对着磨盘,可劲儿抽着鼻子,嗅那怪异的香味。这时候,老魏会扭头笑眯眯地问:“好闻不好闻?”我们异口同声回答:“好闻!”老魏噙着烟袋的嘴里止不住发出“呜噜呜噜”的笑声来。然后对我们说:“好小子们,都说好闻,那就捏一点回去,让你妈上午给你做饭吃。”年龄大的当然知道这是开玩笑,年龄小的便信以为真。还真有几个五六岁的孩子,捏了些粉尘回到家里,嚷嚷着让母亲用来做饭吃。惹得小孩们的母亲们,见了老魏,无不嗔骂他:“你这个死老魏,赶明里轮到我们家管你饭了,非做给你吃不可。”老魏哈哈一笑,朗声应答道:“好哩,那我也能尝尝鲜了。”

  夏天,老魏干活时从来不穿上衣。他粗壮的胳膊,发达的胸肌,鼓爆着用不完的劲儿。小孩子和他交往时间长了,喜欢跟他开个玩笑。他专心干活时候,有小孩趁他不注意,蹑手蹑脚蹴到他身后,偷偷用粗草茎挠他的腋窝。正干着活的老魏,会像蜂蜇一般,猛然把胳肢窝紧紧夹住,小草也紧紧夹在腋窝下。大家看着老魏滑稽的样子,开心地一齐拍手大笑起来。有几次,老魏试图抓恶作剧的小孩,可待他刚刚伸手时,那小孩泥鳅般“哧溜”一下溜走了。惹得老魏吸溜着嘴巴,笑眯眯地喊道:“好小子,千万别让我抓住你。”说着话,没事人一样继续干自己的活。正干中间,又有哪个小孩把逮的蚂蚱或者秋蛛,冷不丁丢到他脖子上。害得老魏急忙丢下手中的锤子钎子,飞快把那些东西扒拉掉。几次三番后,老魏一边和小孩们逗着乐,一边若无其事地干自己手里的活,像啥事也没发生一样,照样吸溜着噙在嘴里的烟袋,微蹙着双眉,专心锻着磨,一点也不理会对他捣乱的孩子。其实他那是缓兵之计,等到那些三两次得手的小孩再次故伎重演时,正干着活的老魏突然回过身子,老鹰抓小鸡一般,把正要实施恶作剧的小孩抓了个正着。其他小孩发出一片惊呼,幸灾乐祸地往后倒退着身子,边拍手边喊叫,嘎嘎地笑个不停。被老魏捉住的小孩,一叠连声地向老魏求情放了自己。老魏面带微笑,一声不响,把小孩的一只手往自己蹲着的腿窝里轻轻一夹,继续若无其事地锻自己的磨。对那个不得不和他一样蹲在地上的小孩的哀求声,置若罔闻。直到干一阵活,他要歇息的时候,才放下钎子锤子,慢慢装上一锅烟,幽幽地用火镰把火纸捻子燃着,徐徐地噘嘴把火纸上的暗火吹成明火,把烟袋锅里的烟染着,美美地“吸溜”两口,这才扭头问被夹着胳膊的小孩:“下次还敢不敢?”小孩讨好似的保证:“不敢了。”“真的?”“真的。”“好吧,下次再犯,夹你一上午。”说着,抬头对所有小孩高声叫道:“都听见了没有?”那些没被逮住的小孩,哪肯轻易顺从,嬉笑着对老魏喊:“没听见!”老魏一听,苦笑着摇摇头,低声说道:“好,好,我等着你们。”大家又是一阵哄笑。那个刚刚从老魏腿窝下解放出来的小孩,斜着身子,慢慢甩动着被夹得发麻的胳膊,对其他人说:“老魏那腿真有劲,再过一会儿我胳膊都要夹断了。”说着话,脸上明显有点愤然和不服气,冲着老魏大声喊道:“老魏,我还要弄你!”老魏慢慢把烟袋嘴从嘴里拽出来,对那小孩笑道:“好,小子有种。那你就再过来试试吧。”说完话,把烟布袋缠在烟袋杆上,轻轻在地上磕去烟袋锅里的烟灰,拿起锤子和钎子,继续叮当着干自己的活。

  那时候,夏天驱热时用纸扇子的人很少,或者说一个村子里拢共没几把纸扇子。老魏却有一把很洋气很精致的折叠纸扇。天不刮风时,老魏常常干得汗流浃背。这时他便会停下手,把放在身边的纸扇潇洒地甩开,蹲在磨盘跟前,一只手捏着烟袋,一只手轻摇纸扇,那样子很悠闲很逍遥。这时候,我们便凑到他跟前,带着说不出的羡慕之情,骨碌着两只眼睛,出神地看着他,七嘴八舌问他问题。

  “老魏,你这扇子值多少钱?”

  老魏一脸得意,看也不看我们,慢悠悠说道:“多少钱?你那身衣裳也买不了这把扇子。”

  所有人顿时瞪大了双眼,嘴里发出啧啧连声的吸溜:“嫑人哩,咋会这么贵?”

  老魏扭过头,对提出质疑的小孩说:“你这身衣裳值多少钱?一块还是两块?你知道这扇子多少钱?”当大家凝着神要听他说出价钱的时候,他故意打住了话,一手拎起锤子,一手握住钢钎,叮叮当当地干活了。

  大家哪里肯依,急不可待地追问:“你说,你说,到底多少钱呀?”

  老魏继续卖关子,低着头慢声细气说:“说出来吓死你们,我这把扇子嘛——”他故意很神秘地把尾音拖得老长,然后突然吐出一个数字:“两毛五分钱!”

  “啊!?”所有的人像遭了雷击一般,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着老魏大叫道:“真便宜,那你为啥骗人?”老魏得意地笑了起来,嘴角的口水顺着烟袋嘴滴落在磨盘上,他已经顾不上把它们吸溜进嘴里了。

  老魏又干了一会儿活,我们也玩得有点累了,再次围在他身边,劝他说:“老魏,歇歇吧?”老魏这次倒是很顺当地接受了大家的建议,停止了锤钎的叮当声,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吸着烟,一边和我们说些他在别的地方听来的见闻。可我们的兴致在他那把扇子上,不少人希望能展开他的扇子,体验一下他扇动时的得意劲儿。扇子正反两面,一面是一幅画,一面是两行黑体字。有画一面的画面是分别代表着工农兵的三个人物画像。画上那位女性农民,留着齐耳短发,头上裹着一根白毛巾,满面笑容,挺胸仰面,目视远方,怀里搂着一兜金黄的稻麦;那位工人穿着背肩蓝工作服,头戴一顶鸭舌帽,也昂首挺胸的,手里拿着一根钢钎;那位解放军战士,全身戎装,手握钢枪,表情威严,像在横眉对着任何敢于来犯之敌。画面内容大家很熟悉,在许多地方见过。另一面的两行字,大家读不完全,于是对着老魏嚷嚷道:“这是些什么字呀?”

  老魏见大家迫不急待地问他,把烟袋放在磨盘上,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指着着扇子上的字,用他饱含沧桑感的浑厚声音一字一板地说:“你们好好听着。这两行字,上面一行是:大海航行靠舵手;下面一行是: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这一读不打紧,大家的问题又来了:“啥叫舵手?”

  老魏不直接回答我们的问题,抬起头问大家:“你们见过汽车吗?”住在公路边上,汽车对我们来说,不是啥稀罕物。大家齐声答道:“见过!”

  老魏又问大家:“你们见过轮船吗?”这一问大家傻眼了,相互对视着,谁也答不出来。因为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轮船。老魏笑了,他很神秘地对大家说:“轮船嘛,就是在大海大河里行走的交通工具。和汽车一样,可以拉人,可以拉货物。不过,轮船可比汽车大多了。”小孩的好奇心是无穷无尽的,听老魏如此说,大家亟不可待地追问:“那,轮船有多大?”老魏咳了咳嗓子,若有所思地说:“多大?我见过的大船,恐怕有几层楼房那么高那么大吧。”

  “那,还有更大的吗?”

  “更大的?我就说不准了。听人说,有些大船,比你们村子还要大吧?”

  “咦……”

  “啊!”

  “老天爷!”

  ……

  我们彻底吃惊了,谁也没想到竟有那么大的船。大家叽叽咕咕了好一会儿,又想起了开始问的问题,返回来问老魏:“那你可说说,舵手到底是啥意思吧。”

  老魏抬头看了看天,像是在回忆自己从前的所见,停了好一会儿,低着头看着大家说道:“舵手,就是船上的司机。是他掌握着船在大河大海里行走的。”这下,我们全明白了。那时刻,所有的小孩,无不面露钦敬之色,痴痴地看着老魏,没有谁不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有学问的人。

  老魏和村子里的人都熟,村里人把他当自家人。他在村里锻磨时,碰巧赶上哪家有红白喜事了,也会凑个份子表示一下心意。有时候,村里哪家夫妇俩生气了,别人的劝说都当耳旁风,老魏一出面解劝,没有谁不给面子的。老魏在村里干活的时候,像理发匠和包队干部一样,全村各家挨着次序管饭。一年到头了,按照在各家吃饭的次数,生产队里同一报销。老魏很随便,从不对饭菜挑肥拣瘦。到哪家吃饭,端起碗就吃,主家炒菜不炒菜他一点也不计较。特别是孩子多家里生活艰苦的人家,主家要给他改善一下饭菜质量,他死活不愿意。硬是和主家一家在一个锅里搅勺把儿,一点不搞特殊。那时候农村人的主食是红薯、红薯干和红薯面,老魏吃得津津有味的。人们说膘打口里来,这话对老魏来说,一点不夸张。不管吃什么饭,他都吃得干干净净,从不随便扔下任何一块红薯干红薯皮,那样子很像村里当过兵打过仗的贵爷一样。

  七十年代中期,我们生产队购买了打面机和粉碎机,石磨、石碾从那时起没人再用了,老魏的锻磨生涯就此打住了。老魏最后一次来我们村的时候,依然背着他那个小白木箱子,看上去表情有点沉重。村里人也心里酸酸的,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见了他,不像平日里话说得那么自然了。大家想对他说几句安慰话,可话一说出来,又觉得很不恰当,赶忙再跟他作解释。老魏呢,虽然心里酸楚,还是强撑着对大家保持他惯有的乐呵呵模样。那天上午,村里人争着管老魏吃饭,老魏很感动,眼睛红红的,浸润着泪水。他哽咽着对大家说:“你们这儿,也是我的家。我走这么多地方,就遇到咱这一个全村人和我同姓的。每次来到这里,村里老少没谁把我当外人看。乍然间,我要走了,以后可能再也不能来了,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啊!”说着话,老魏的眼泪已经顺着两颊流了下来。在场不少小孩和妇女们也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泪。许多眼皮硬的男人们,也止不住眼圈发红,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前几年,我回村里。听一位堂叔说,老魏前些日子在儿子陪伴下又来咱村里了。老人已经八十多岁了,身子骨很硬朗,他对村里那些在世和已经过世的老人们,记忆犹新,还能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和秉性脾气。那天,村里所有和老魏打过交道的人,只要在家,都赶到老魏吃饭那家看望他,相互间见了面唏嘘不已。没有谁不感叹时间过得快的,转眼间三十四年一晃过去了。老魏说:“能在活着的时候,再回咱村里一次,死了也没啥后悔的了。”在场的人听了,表情凄然,大家对老魏说:“凭你这身板子,活到一百岁没问题。”老魏抖动着雪白的胡子,含笑对大家说:“真能活到那时候,我一定再回咱村子里,看望大家。”

  从那以后,再没听到关于老魏的任何消息了,我真心祝愿他长命百岁。

  2013-1-4

  【文/伏牛石,红歌会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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