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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真:令人尊敬的侯部长   

2017-09-15 09:11:59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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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部长,你好!”“侯部长,真的是你呀!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侯部长,这回你可得去我们村住几天!”“侯部长,终于又见到你了!终于能够当着你的面向你说声谢谢了!”人们从四面八方潮水般的向着公路上涌去。只见人群中人们簇拥着一位个头中等、头发花白、身体硬朗、满面笑容的老人,人们争着上前握手、问候,很多人年纪与这位老人差不多,一边与老人握手问候,一边流着激动的眼泪。这位老人也忙不迭地一边同大家握手,一边向大家问候,应接不暇。

  似乎是电视电影屏幕上的场景再现,这种场景多年来很少在生活中见到,即使有领导人下来视察,人山人海时,也很难见到这种不加掩饰的、非常自然的纯朴的真情流露。这里没有导演,没有编剧,没有人组织,而完全是群众自发的、比导演策划的更真实,比演员演的更动人的场景。

  今天是2010年农历三月十八日,这里正在进行延续多年的一年一度的盛大庙会。这个庙会由来已久,从我小时候记事起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就已经存在。庙会有时进行三天,有时进行五天,庙会期间每天唱大戏,一般都是请市级的剧团演出。请过河南安阳豫剧团,山西晋剧艺术团,河北梆子艺术团等,物资交流也很丰富,家用的器具、庄稼地里用的农具、衣服布匹、孩子们的玩具;庙会上有很多特色小吃,吃穿用等方方面面应有尽有,因此也吸引了周围县区的人们到来。周围有三四个县的客商都到这里来赶庙会。往西走三十多里地,翻过山就是山西省,山西省相邻的两三个县区的人也来。因此这个庙会在当地很有名。今年的庙会时间与五一黄金周重合,有很多在外边工作的吃公家饭的人,也赶过来上庙会。这天上午9时左右,庙会上已经热闹起来,人来人往,买东西的,熙熙攘攘,卖东西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我要到在公路西边山坡处一位亲友家借东西,这位亲友家的房子在公路边高出公路十多米的坡上一个小场上,我从亲友房子南侧的石头台阶上来,公路在这里往北就着山坡形成一个很大的有三十多米的半圆弧形。在南边看不到北边的路,可上到这个小场上,这里是一个高点,两侧没有东西遮挡,这个半圆形的南北两边都能看到。我刚上到亲友家的门前小场上,站在这里,下边公路两侧尽收眼底,突然我看到在公路上很多人朝我站的高台下面北侧涌去,公路北侧以及其他地方的人也向这里跑过来,我心里很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便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这个小场边上往下看,便看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真的是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簇拥着这位老人,向公路南侧走,就到了我站的小场下边,在人群外边的人喊着“侯部长来了!”“侯部长回来了!”我站在这里仔细看了一会,认出来了,这是六十年代末、到80年代初在我们这里当时是人民公社当武装部长的那位姓侯的部长。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他就在我们公社当武装部长,在我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后,由于平时回村里少,不知道是八几年调走的。他给我的印象总是精神饱满,说话声音不高,也很和蔼。每年征兵时经常走乡串户,组织适龄青年进行体检,从体检合格的青年中再进行政审,最后从中确定入伍的人。当时到秋收、麦收时,公社里的工作人员也到村里参加生产劳动。由于我们村在当时是公社里村子最大,地最多的村,公社里的工作人员在我们村参加劳动的机会多。另外,当时村里还没有自来水,村里人洗衣服都到东边的河里洗,公社里的人也到河里洗衣服,当时公社大院离我们家也就一百多米,见面多。虽然现在他已经年过花甲,比过去老了,但是他的容貌还是能够辨认出来,他的气质还在。虽然我没有从他手里参军,也没有单独的有过工作上的接触,但是对他还是熟悉的,并且从村民的口中也知道他在我们公社的很多事。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年号召组织适龄青年参军是公社武装部的一件大事。听村里人讲,当时适龄青年都争着当兵,可是每年上级往每个公社分着指标,不管公社里有多少适龄青年,有多少体检和政治审查合格的青年,也只能按分给的指标人数入伍。当时,我们这里的拥军优属工作做的非常好。谁家有人应征入伍了,家里变成了军属。入伍的人在部队服役,村里还像对待村里的劳动力一样,挣全年满勤的工分,还给入伍的人照样分全年的口粮。每年不光过年过节公社里、村里对军烈属进行慰问,尤其是在平时,生产队里分东西了,队里安排人给军烈属家送回去。当时村里还没有安装自来水,吃水要到村里的两口井里打水,有时到冬天井周围结冰很厉害,不能走,不能打水了,或者井里没有水时,就要到村外几百米的河里挑水。挑水是每家每天的一项重要任务。村里组织民兵在工闲时间和村里的学生在放学后定期给军烈属家挑水。当时家家户户烧柴做饭,冬天用柴烧土炕或炉子取暖,打柴是每家每户和挑水一样,是生活中每天必须面临的很重要的一件大事。有的人家家里壮劳力少,有时候打柴成了很困难的一件事。村里定期组织民兵和学生利用星期天或假期上山打柴,打来的柴集中放到大队里,村里统一给每个军烈属家分柴,还帮着送到家。军烈属家庭在村里非常受尊重 是人人羡慕的。很多军属家的长辈说,村里照顾的很周到,很多方面比自己儿子在家照顾得还周到。每年家里有被批准入伍的青年,入伍通知书下来时,村里组织青年学生,敲锣打鼓往家里送喜报献花,成为村里非常大的喜庆事。有人在部队立了功,公社里、村里进行通报表彰。有人在部队入党、提干,都是村里人人分享的重大喜事。那时真的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当时每年不愁征不到兵,公社武装部愁的是上边给的指标少,合格的人太多走不公。需要武装部长给没有批准入伍的人反复做工作,让入伍的人安心,让没能入伍的人没有怨言,在村里安心生产。当时没有听说有走后门一说。大家就是凭自己各方面的实力,即身体合格,在村里表现好,政治审查合格。公社武装部需要深入调查,反复平衡,才能最后决定下来让哪位合格的青年入伍。如果决定的人不公平,村干部和村民是会到公社里去争执的。当时群众的权利还是很大的,可以用大鸣、大放、大字报来进行表达自己的意愿,上面的领导平时的行为以及决策什么事,群众可以自由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因此在征兵这件事上,做的很透明。由于侯部长工作细致,以理服人,办事公道,最后不管是入伍的还是没被批准入伍的,在侯部长主持公社武装部的十多年里,没有发生过到公社里争执、群众不服气的事,大家都能心平气静,心悦诚服。

  听人们讲,侯部长掌握的几个原则是,在身体体检合格的前提下,首先是选优。思想品质表现必须好,在村里干活积极,为人正直,有集体主义精神,不自私,不投机取巧,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必须在群众中有威信。如果思想上不进步,在村里表现不好,甚至有劣迹的,其他条件再好,也不能被批准入伍。侯部长讲,思想品质好不好,不光关系到我们公社入伍战士的素质,关系到我们公社的信誉,更主要的是关系到部队的素质,关系到部队的战斗力,没有好的品质的人入伍,去保卫祖国,维护国防安全,大家不放心。侯部长掌握的另一个原则是,在同样的条件下,让家里弟兄们多的去参军。家里弟兄们多的,去一个参军的,家里照顾老人、平时家务不会受多大的影响。第三个原则是由于特殊原因造成家里居住条件、生活条件困难的,在还能保证家里照顾老人、家务不受多大影响的前提下,这样的家里去一个参军,因为参军的人在部队有吃有穿,家里还照样给分口粮,还挣着全年的工分。既暂时缓解了家里的一些压力,也能让这样的家庭有人到部队接受锻炼,增长见识,家里享受着军属的待遇,在村里群众中受到尊重,在部队的人接受了军队的教育熏陶后,往往又能促进家里人对克服困难充满信心,从多方面感受到社会的关怀。

  侯部长每年除了做好征兵工作外,还经常检查督促各村的拥军优属工作。他在这里当武装部长期间,全公社十八个生产大队,六七十个自然村,几千户人家,几乎家家户户他都到过。很多人家家里几口人,孩子多大了,居住环境怎么样,他都了如指掌。特别对于军烈属家中出现了什么问题、有什么生活上的实际困难,他都及时的反映给公社,及时地与大队里的干部沟通,很多问题得到了及时的解决。比如村里划分宅基地这样关系到每个村民切身利益的生活中的大事,要求村里优先考虑军烈属。有很多问题村里的干部还不知道,侯部长就知道了。所以军烈属以及很多村里的人,觉得侯部长平易近人,敢说敢做,真心为群众办实事,大家觉得信得过他,有什么事都愿意给侯部长说。

  侯部长不仅仅每年按时完成上级分配的征兵任务,在征兵过程中除了对适龄青年以及群众进行国防教育外,还对适龄青年进行思想品德教育。听人说,有一个村里的一个青年人,在他十八岁时参加征兵体检,其他条件都很好,近一米八的个头,身体很健壮,很有力气,阶级成分也很好。但是他上完初中十五六岁就在村里务农,就是在队里干活时有点投机取巧,喜欢占点小便宜,村里人有看法。他十八岁这一年征兵挑上了,可是侯部长征求了村干部和群众的意见,没有批准让他入伍。这个青年很不高兴。侯部长找到这个青年,对他说:“你确实是个很优秀的青年,在很多方面你有很独特的优势,今年入伍的人中在有些方面还没有你优秀 你知道为什么今年不让你入伍吗?”这个青年说:“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我比今年入伍的人不差。”侯部长心平气和地指出他投机取巧,爱占小便宜的事,这个青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承认了。可是他对参军还是很向往的。他又说:“我是有这个不足,如果让我参军了,我到部队上一定改,好好表现”。侯部长解释说:“你要知道,我们不能把有明显缺点的人送到部队。在部队上是不能投机取巧的,部队要训练,要准备打仗,当战士就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才行,对于一个平时怕苦、投机取巧的人,谁能相信到了部队上不这样呢?如果是打仗,你这样投机取巧,可能就会给部队、给战友造成重大的损失。”这个青年低着头,一会低声的问侯部长,“那以后我还能当兵吗?”侯部长认真而诚恳地对他说:“只要你能真的认识错误,真正改了身上的缺点 下次征兵验上了就让你入伍”。侯部长的话还真起作用,这个青年不光没怨气了,而且在村里像换了个人似的,在生产队里什么脏活累活抢着干。村里人见了侯部长都夸这个青年进步很大。这年夏天发洪水,村里的一部分林木被冲下山,冲入河道,这个青年抢着救村里的财产。第二年征兵时,他如愿穿上军装。在部队还立了功,提了干。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当时由于中苏关系紧张,边境上发生过冲突,台湾蒋介石集团在美国支持下经常叫嚣要反攻大陆,台湾海峡形势也很紧张,美国挑起越南战争,威胁祖国南疆安全。因此农村里民兵训练也抓得很紧。侯部长在每个生产大队都建立了民兵组织,并且按照每个村的民兵人数多少,像部队一样建立连排班组织,定期进行军事化训练。当时村里的墙壁上都书写着“要准备打仗!”“打到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兵民是胜利之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等标语。特别是农闲时,进行训练的机会更多。民兵们都发放了枪支,进行打靶训练时,每个民兵发放子弹。训练项目很多有射击、刺杀、炸碉堡、炸坦克、投掷手榴弹等。当时我们上小学或初中,每当民兵训练时,如果是星期天或节假日经常跟着民兵去看热闹。觉得也很好玩。有时也弄个棍子,或者带着自己事先做好的木制红缨枪,学着民兵练刺杀,用石块当手雷练习投掷。民兵发的枪,主要是步枪前面有刺刀。打靶训练经常在我们村东边的河滩里,靶子靠在河滩东边的山坡上 或者河滩的拦水大堤上。打完靶就成了我们最高兴的时候,我们可以去放靶子的地方挖子弹头,可以在民兵射击的地方捡拾子弹壳。子弹壳是黄色的,底座是铜的,可以卖钱。子弹壳可以做很多东西,可以当口哨,可以连成串当乐器,还可以做成削水果皮的刀。把子弹壳的一侧用力在石块上磨,磨到特别薄时,就会磨出一道缝,把这道缝一边向下按一按,就成了很锋利的水果刀,不生锈,又不会伤到手,所以很多小朋友甚至有的大人也喜欢。我们这里有柿子树,到秋末摘下的硬的柿子,用子弹壳做的水果刀削皮,经过太阳晒、用手捏、再捂一段时间这几道工序,就成为柿饼,当柿饼上长满了白色的柿霜,就可以卖给公社的收购站,好的能买到一元钱左右,还能出口给国家赚外汇,每年到冬季,国家外贸单位就派人来到我们公社,查看并委托收购站进行收购。柿饼上的柿霜和柿蒂还是很稀缺的中药材。用子弹壳做成的水果刀削柿子,削得很快很薄,小孩用起来也很安全。

  听说侯部长原来也当过兵,复员后当了公社武装部长。民兵训练时,侯部长总是亲临指导,做示范动作。每次看到他身手矫健,动作规范的举动时,一招一式,觉得很精彩,也很经典。我们就是学不成。有时也会把全公社的民兵集中到我们村这个公社所在地进行统一训练。上千人的队伍,侯部长口令清晰洪亮,动作一丝不苟,还真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威风凛凛的将军。训练中对民兵中不规范的动作,他总是认真的反复指导。记得当时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有一次一个民兵做夹着炸药包侧身前进炸坦克的动作,头和身子有些高,往前动作慢,侯部长说,像你这样,炸不了敌人,就叫敌人把你给收拾了。必须善于保护自己,你才能有效的消灭敌人。然后他夹着炸药包,侧着身,用另一只胳膊快速的向前爬去,动作迅速,连贯,让大家感到既惊奇、又帅气。接下来的一个训练项目,是一个过独木桥,翻越一人多高的木板,只见他起跑迅速,像离弦的箭一样,踏上独木桥,身子很轻很平衡地跑过去 到了一人多高的木板前,一只脚向木板一踩,身子一跃爬到顶部,身子向另一侧一用力,翻越过去,在场的人齐声喝彩。因为他当时应该是将近四十岁的人了,那身手还像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练刺杀时,他讲要领,手怎样握枪,身子、腿、腰、脚怎样放,怎样用力,怎样才能一招制敌,在战场上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要稳准狠,出手要快。我们这些看热闹的孩子听起来都是那么好懂,我们按照他说的用红缨枪进行比划,发现那效果就是不一样,全身的力量一下子集中在枪尖上,似乎有千钧之力,不管你面前有多少凶恶的敌人也能够一下子戳穿、消灭。没想到这一个刺杀,还真的有很多技巧。训练的间隙,有时他也给我们这些看热闹的孩子们玩一会,让我们从民兵手里接过枪,练练瞄准。有时与他玩得高兴了,我们中岁数大一些的孩子就死缠硬磨,要侯部长给我们几发子弹过枪瘾。每当这时,他会严肃的给我们讲一番纪律和要领,然后从民兵的手里认真地挑选一两只他认为最适合我们、最安全的枪,让胆子大的、岁数大的孩子,像民兵一样匍匐在练射击的位置,教怎样瞄准,怎样用肩膀顶紧枪托,等等,觉得各方面掌握得达到要求了,有时还真的給枪里压上子弹,让打上两抢。现在大家听起来可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会觉得侯部长太随便了,怎么能让孩子打枪呢?不怕出意外吗?其实那时我们这里的十几岁的男孩子,几乎都打过枪。那时没有现在这样的强制性的枪支管理,很多家里有自制的土枪,装火药和铁砂,主要打猎用。当时我们这里有很多动物是可以随便打的,这枪更多的是一早一晚走山路防身用的,当时这里狼还比较厉害 经常有在院外猪圈里的猪被狼叨去的。有一年冬天的夜晚,我们家北边邻居院外的猪圈里进了两只狼,主人半夜去院外的厕所时发现了,他一喊,周围的邻居们都起来,拿着棍子土枪去追狼,这狼胆子还挺大,看着你追不上了,或者不追了,它就停下来,回过头朝着追的人这边张望,人往回走,他就在后边也跟着朝村里走。大人们说,这狼没有吃到东西,心不甘。这一晚上大家起来,追了两三次,最后民兵们拿出枪,和有火药枪的,朝狼放了几枪,把一只狼打伤了,狼才仓皇逃走。我们公社一个村里,还出现凌晨主人到外边推碾子,家里就一个几个月的孩子在床上睡觉,一只狼竟然进到屋里,从炕上把孩子叼到地上,由于这门是个走扇门,就是推开门进去,门就自己关上了,狼进去的时候,头轻轻一拱,门就开了,可狼从里边开不开门,他就用爪子挖,挖不开,就又上到土炕上,想从窗户里出来,可窗户是木制的格子式的固定的窗户,很结实,也出不来。就在这时,主人回家想看看孩子醒了没有,怕孩子从土炕上摔下来。来到门前,只见一只狼在窗户处,爪子不停的挖,孩子在地上哇哇大哭,主人马上喊来邻居,用枪结果了这只狼。那时傍晚收工晚或早晨起的比较早的人 经常在村外遇到狼。从我们这里到山西省有一带地方还是大森林,据村里人说,还有人在森林里遭遇过豹子。那时我们村和周围的村里经常有用火药枪和一种蹚地枪打住狼的事。人要外出走远路,或者夜行,是要拿着火药枪的。当时为了战备的需要,在我们周围的几个公社的山沟里,建有四个兵工厂,离我们村四五里远的一个山里,是一个制造炸药和子弹的兵工厂。那里的工人家里都有子弹,有熟识的人,是可以要到的。也有的孩子用抓到的山上的鸟,河里的鱼之类去换些子弹。民兵的家里就有枪,星期天有很多孩子拿着自己的子弹让自己亲属是民兵的人带着,去村外练习打枪,或者去赶山,在枪支没有收回之前的几年里,每年过年拜完年,很多民兵拿着自己从兵工厂找的子弹,带着枪,在村外朝自己设定的或者几个人约定的目标,比赛射击,那时村外枪声大作,此起彼伏,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村里当时不限制玩枪,只提醒要注意安全。我们上学的孩子不准私自拿民兵的枪外出玩,但有民兵带着或家长带着出去玩枪,村里是不管的。这样的时候,这些孩子们都能有机会练习射击,过枪瘾。因此打枪对我们这些十多岁的男孩子来说,并不陌生。有一次侯部长指导完几个年岁大些的孩子打完枪,有一个民兵说,侯部长,我们打靶你每个人按规定一发子弹也不多给,却给这些小屁孩子弹打枪,还不如多给我们几颗呢!侯部长说,这些孩子说不定将来是优秀的民兵,优秀的战士,让他们早点接触一下是件好事。过去战争年代,很多孩子十来岁就站岗放哨,抓坏蛋,还有的跟着部队上战场,你们现在是正式的民兵,他们是未来的民兵,未来的战士。听了侯部长的话,我们似乎觉得一下子长大了, 已经成为了民兵、成为了战士,感到很自豪,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似乎身上也肩负起了神圣的使命。

  有时候训练间隙侯部长也给我们讲故事。特别是很多战斗英雄的故事,给我们很多启迪和教育。有在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战士怎样在冰天雪地中潜伏在指定位置几个小时,不怕冻,不怕苦,最后完成任务消灭敌人;一个志愿军战士怎样一个人机智顽强的坚守住一个阵地,为部队赢得时间,最后消灭敌人;志愿军战士怎样在烈火中抢救朝鲜人民;他还讲我们身边的战斗英雄。

  听大人们说,那时公社没有派出所,县政府的下一级的派出机构当时管几个公社的公委才有一个派出所。公社的武装部长还管理全公社的社会治安和敌特事件。当时的社会治安形势比较好,一年到头没有什么案件,只是有的村里可能出现个别人损害了集体的庄稼、偷偷砍伐了树木之类的事,这些事一般村里自己就解决了。可是如果侯部长知道了,或者村里反映上来了,他总是要求问明原因,或者亲自问明原因,不轻易的上纲上线,不轻易的给人扣帽子,以教育为主,给犯错误的人以改正的机会。对于偶然性初犯的轻微的人,又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的,不轻易地在群众大会上点名批判。他还要求管事的人找这些人讲明利害关系,只要他们接受批评,承认错误,愿意改正错误,就要从关心爱护的角度出发,维护他们的名誉,不要给太大的精神压力。很多犯过小的错误的人,在他的关注和过问下,得到了妥善处理,很多人受到教育之后,不光不损害群众的利益,而且成了自觉地维护集体利益的典型。

  如果出现了敌对势力的破坏活动,出现了敌特事件,他总是反映迅速,出击果断,以保证国家和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的安全。当时由于侯部长经常进行国防教育和阶级形势教育,人民群众的政治觉悟和警惕性确实很高。民兵成为当时农村里一支坚强的组织纪律性强的可以依赖和信任的坚强队伍。不管是村里救灾抢险,维护村子里安全,都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六十年代末,我们这里按照上级大三线小三线的部署,在山里建了几个兵工厂,后来知道,这是毛主席党中央的重大战略决策,以防范外部敌对势力可能发动的全面战争,以保证在进入战争状态下,能够保证军工生产,保证后勤供应。外部势力也想方设法对我国的三线建设项目进行刺探和破坏。有一天,有人发现在离兵工厂不远的山坡上有个人,像是外地的,在山上转来转去,朝兵工厂的方向张望,有时在纸上写写画画,这个上山干活的民兵,观察了一会,觉得这个人有些不正常,便让在附近干活的另外一个人到公社里报告给侯部长,他继续留下来监视。当时公社里正在开公社、大队、小队长会。侯部长听到报告,马上到办公室带上武器,让人召集在附近干活的民兵带上武器,快速到达指定地点,他自己先跑上山去,找到了在那里监视的民兵。观察了地形,然后他让这个民兵隐蔽好自己,他快速的撤到让民兵集合的地方,这里已经集合了二十多个民兵。他神情严肃的对大家说,估计已经发现的这个人很可能是来刺探兵工厂情报的,现在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身上有没有武器,但是我们一定要抓活口,便于找到他的同伙或上司。他让民兵分成几个小组,从不同方向沿着兵工厂的外围进行秘密搜索,以便看看是否有同伙,布置好后,估计大家已经进入指定位置,他便与两名民兵正面摸上去。离这个疑犯还有二十米远的时候,突然一个民兵踩翻一块石头,向山下滚去,石头的响声惊动了这个疑犯,他警觉地向石头响的地方看去觉得不对劲,起身就跑,侯部长飞身跃起,跑上前去揪住这个疑犯,两人便厮打起来,周围的两个民兵也赶上来制服了这个疑犯,其他几组民兵在兵工厂的另一侧山上发现并逮住了这个人的一个同伙,在周围山上搜出了疑犯藏在山岩洞里的一些食物、图纸,从他身上搜出了正在绘制的兵工厂图和匕首。由于事情重大,侯部长便把这个疑犯交给上级,最后证实这个人的确是个特务,这次秘密潜伏进来,就是来刺探兵工厂的情况。上级对侯部长和当地参与的民兵进行了表彰,夸这里的民兵敌特观念强,警惕性高,为维护国家安全作出了重要贡献。后来听参与这次活动的民兵讲,侯部长处事冷静、果断,分析透彻,布置合理,决策正确,身先士卒,让大家见证了冲锋陷阵的那种豪情壮志。

  那时每年春夏季节,有时天空中会出现几个白色的发亮的小球一样的东西,在慢慢飘动着,出现半天或一天,小球慢慢变大,变亮,像气球,慢慢膨胀到像一个大大的透明的口袋,然后消失。每当这时候 侯部长就会忙碌起来。向各村进行宣传,说这是台湾国民党放的气球,里边是反动传单,大家拣到了要交到各村民兵连长那里,如果见到的不是传单,是些不明物体,要及时报告,不要随便动,以免受到伤害。接下来他就会以村为单位组织民兵和学校的学生,到野外和山坡上去拣拾传单,或者把各村民兵集中到气球出现比较集中的地方。每当这种情况出现,他就会给大家分析国际形势,分析敌对势力的各种企图,让大家在思想上进行防范,同时也给大家讲我们的党和人民为什么能够战胜各种内外敌人的原因,为什么敌对势力会敌视我们。听了他的话,就会觉得心里很亮堂,就会对我们的祖国的美好前途充满信心,对党对领袖更加热爱。

  听长辈们说,有时侯部长还帮助公社里处理村与村之间、邻里之间、家务之间的矛盾纠纷。由于历史和地理上的原因,村与村之间难免会有些利益上的纠纷,比如在上游的村子把河里的水截流的多了,下边的村里水不够用,浇地困难;有的村与村山坡上的界限不清,由于山上有树木、矿产,村民之间容易出现矛盾纠纷;面对这些问你题,侯部长总是能够耐心的了解事情的原委,找出矛盾的关键所在,找出潜在的因素,从纷繁杂乱的麻团里找到突破口,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记得有两个村,过去曾经为争一片山坡发生过打架事件,成为两个村多年互相仇视的原因,公社里让侯部长接手后,他查看了解放前两村的有关凭证,访问了上年岁的老人,才逐步理清了这片山坡原来被卖来卖去,几易其手,有的中间有文书凭据,有的没有文书,只是口头上的,双方各说各有理。侯部长在充分了解,多方征求意见的基础上,把双方村干部叫到一起,又召集群众代表座谈,最后双方心平气静,达成了协议。问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侯部长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调动离开这里已经三十年了,调离后一直没有机会回到他生活战斗过十多年的地方。现在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今年他想悄悄回到自己生活战斗过的地方看一看,然后再悄悄地离开,圆自己一个怀旧的心愿。因为他在这里任职期间从不给群众添麻烦,到某个村下乡,处理完公务后总是返回公社里才吃饭,有时,有的事一时处理不完,就让村里派到群众家吃饭,吃完饭,一定要给群众留下粮票和规定的钱数。当时有规定,派到社员家吃饭, 不能吃魚肉鸡,也不能吃细粮大米、白面。敢作好吃的户叫腐蚀干部, 吃的干部算严重违纪。要受纪律处分的。可是今天他坐着长途客车来到这里一下车,就被人认出来,不得不与大家打招呼。也不得不留下来接受大家的好意。第二天早晨才五点多,他就来到我家,因为我哥是从他手里当兵走的。进门他还能认出我,说出我在家的排行,还记得当年他带领民兵打靶时,我们这群孩子经常跟在他身边的情景。他说既然被大家认出来了,就满足大家一个心愿,到各村转转去,看看乡亲们的变化。从昨天到这里已经转了这个村当过兵的二十多家,今天早晨我们家是第一站,我们要留他在家吃饭,他说昨天已经允许别人了,来家坐坐就走。后来听说他在这里住了十多天,又跑遍了十八个生产大队,各村转了一圈,听到了这些年乡亲们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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