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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秀林:一个吴琼花打败十个张启发——纪念陈思华(一)

2016-03-06 11:44:55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顾秀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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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是陈思华大哥去世一周年的日子。一年前的今夜,他在睡梦中安详离世。

  一年过去了,我还没有写过一个字。

  今天翻出了这张照片。就让我看着照片写几件小事,算作我的纪念吧。

  下面的照片是他在2013年7月昆明第一次关于转基因问题的国际研讨会上。会场在云南财大逸夫楼的一间会议室。他独自一人从深圳前来,临出门购买了一台便携式制氧机,在会场上选了靠近电源的地方。以便体力不支时可以用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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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筹备会议的空隙中,查看了一下市场上的轮椅,自己掏钱为他买了一张轮椅,以备他的不时之需。因为椅子太低不合适,他很少坐。会议开到中午就餐时,他连走到饭堂的力气都没有,我推着空轮椅陪着他一步一步挪到饭堂(当时叫西餐厅)。包间在二楼,走上去是不可能的。我们两人在一楼就坐,陈刚在二楼招待国内外的来宾。我二人享受了一桌十道菜的待遇,其实谁也没吃多少。

  下午他在会场上静静地用上了氧气。

  他就这样坐了整整两天,一分钟也没有离开会场。

  昆明开完了又在北京开,陈思华又是从头到尾听完。

  当2014年初我们又一次有机会召集全世界的科学家朋友再次聚会中国时,陈思华提出了一个原则:把受害者请来现身说法。他说:一个吴琼花,可以打败十个张启发。受害者往台上一站,本身就把问题说明了。他特别提到请印度自杀棉农的家人来,这是是最充分的证据。我托范达娜去邀请,范达娜说农民不会说英语,需要翻译(连她也听不懂),我都答应了,最后还是没有请来,原因竟然是:他们没有护照!申请护照需要时间,来不及赶上开会了!按照吴琼花打败张启发的原则,我们从阿根廷请来四位农民,最年轻的姑娘才25岁。结果,科学家、农民和社会活动家同台演讲,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2013年12月23日,我和陈思华大哥相约一起到了韶山。我们提前一天前往,是想接触一下韶山支部,谈谈农业上的事,特别想谈回归集体经济的想法。思华大哥刚刚为河北清苑的一个合作社写了详细的规划,依据的是《人民公社六十条》。没有想到的是,在12月底这几天,韶山支部最大的工作是安排毛主席诞辰纪念活动,因上上下下来人很多,忙乱得很;结果我们只和一位党支部的支委简短交谈了一下,非常的言不尽意。

  从外观上看,韶山冲的土地依照老习惯栽着油菜,农田的管理也不错;在交谈中得知,这是上面的“尽量保持原貌”的要求;否则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在韶山村距离铜像广场比较近的地方和靠近大路边的农舍,住户大都开设了农家乐,每年毛主席诞辰和忌日,前来的游人和朝拜的普通老百姓很多,生意很好。我们乘坐的火车上同路的几位妇女是河南平顶山的下岗老工人,最近年年诞辰日都结伴同来,住最便宜的农家乐,随身带的大包里是自己做的干粮。她们还送了我一个花卷吃。

  我们还得知,韶山村的土地全都承包下去了,家家户户自己干自己的。离开韶山村很近的地方,可以看见很多个设施农业项目。在这种情况下,非农业收入不难找到,单干还能维持。在我们离开韶山之前,再次言及农业时,我虽然心有不忍,还是不能不说真话:集体农业的梦是做不成了。陈思华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好久,一言未发。

  他从不多说话,也很少重复任何已经说过的话,原因之一是力气不够用。

  到了12月24日夜里,我们来到铜像广场。黑影中人山人海,我一直在揪心,好几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他能坚持住吗?我自己被一群又一群的朋友拉过来拉过去,不停地说话,照相,陈思华大哥由夫人胡湘南照顾,我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广场上灯光不强,离开几步远就什么也看不清。

  待到将近午夜拜寿开始的时候,我就只能随人流移动了。当我移动到铜像背后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他们二人,陈思华坐在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上,心情很兴奋。他告诉我,一位武警战士得知他没有力气久站,就让他先拜先走出来休息了。我们结伴往外走,走到纪念品商店门口,再次停下休息。此时鞭炮放得正欢,爆炸声中我们完全无法交谈。我很担心鞭炮的响声他的心脏受不了,他却一点也没在意,看着一群一群的人买了一抱一抱的烟花爆竹而来,送到指定燃放点。我们离燃放点很近,热气一浪一浪袭来,爆竹声震耳欲聋。他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我:中华民族不死,毛泽东永生!

  当人群开始散去时,我们也朝外走去。广场外的小饭店开始卖面条了,10元一碗,里面有一个鸡蛋。韶山支部为拜寿群众准备的免费生日面将在25日上午6点至10点提供。我们吃完面条的时候,街上人已经很少,刚才挤满街头的出租车和私家车,忽然间一个也不见了。我们的住处离铜像广场有一两公里远,陈思华无论如何也走不回去。他坚持说可以慢慢走,这就是是拼命了。此时此刻如绝境一样,我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我很无助地朝四下看,发现了不远处有四辆警车。都没有亮灯。我径直走到一辆警车旁,敲了几下窗子。车窗摇下来,我说明了情况,车里的警官很痛快地答应送我们。一个大坎迈过去了。

    原载:顾秀林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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